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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晗觉得自己不能给张郁青留下什么都做不了的印象,梗着脖子,推着自行车走了。
几个人出去没有20分钟,张郁青刚送走纹小图的客人,剥了个棒棒糖放在嘴里。
一转头,看见秦晗一瘸一拐地推着车从街的西侧走来。
小姑娘穿着牛仔短裤,腿挺长也挺直。
就是膝盖上青青紫紫的一大块,还流着血。
不是说能骑好?
摔成这样叫能骑好?
她有那种小女孩特有的娇气,每挪一步就要停下来,心疼地看看自己的膝盖。
但她又不是十分矫情,她没哭,看样子也没告诉其他人,只是自己默默回来了,估计李楠还在带着丹丹和北北玩呢。
抬起头看见张郁青,秦晗脸瞬间就红了:“是意外。”
张郁青含着棒棒糖,一隻手接过秦晗手里的自行车推着,另一隻手轻轻托着秦晗的胳膊,带她往店里走:“店里有医药箱。”
走了两步,张郁青忽然说:“没看出来,你挺淘啊。”
秦晗从这句话里听出一点责备,单腿蹦着解释:“我其实骑得还行”
“嗯,然后摔了。”
“路面不平,有坑的,本来我都躲过去了”
“然后摔了。”
“不是,是正好遇见下坡了,我一着急忘了怎么刹车。”秦晗嘟囔着说。
张郁青把自行车锁上,扬了扬下巴:“屋里坐着去。”
他拎来了医药箱,打开翻找伤口消毒的药品。
秦晗看见他的棒棒糖,隐约想起他好像隔几天就要吃一支,她突然问了个傻子一样的问题:“是因为生活苦,就想吃点甜的?”
张郁青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别给我加戏,给丹丹买的,一大捅。老师说不建议她吃糖,我这是为了不浪费。”
他从药箱里拎出一瓶棕色的东西,“腿伸过来。”
风扇吹来的风柔柔扑在脸上,秦晗坐在桌边的长椅上,张郁青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秦晗抬起膝盖,张郁青戴了工作时的那种黑色一次性手套,垂着头,用手托着她膝盖下面的腿窝,把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触在她的伤口上。
碘伏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和店里竹林般的清香混合在一起。
可能是职业习惯,张郁青垂着眸子看东西时,目光总是认真的。
他手上的温度,透过黑色橡胶传递到秦晗皮肤上。
秦晗感觉不到伤口有多疼,隻觉得整条腿快要被他的目光灼伤。
离大学开学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妈妈也快回来了。
秦晗忽然觉得,她没有什么时间,可以等一个开口的机会了。
“张郁青。”
“嗯?”
大概觉得她是怕疼,张郁青给她伤口消毒的动作又放轻了些。
秦晗有些紧张,拄着椅子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你记不记得我有一次说,有话要对你说,是在我爸妈离婚之前的时候。”
张郁青的动作顿了一瞬,抬起头:“记得。”
“我其实是想说,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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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是想说, 我喜欢你。”
秦晗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轻到如果电风扇的风力再大一些, 就能把她的句子吹散在不算安静的白天街道里。
但张郁青听清了。
在这之前, 他有感觉到秦晗对他的依赖。
起先张郁青并没多想,小姑娘这个假期也经历了不少事情, 再加上爸妈离婚, 可能是会下意识依赖能信得过的朋友。
但她的拥抱出卖了她。
她紧紧抱着他时,张郁青想过:
起码,她是对他有好感的。
之前小姑娘没明说, 他也就选择了委婉的方式, 稍稍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现在秦晗把事情挑明了。
她看上去很紧张, 指尖紧紧抠着木质椅子, 用力到指尖泛白。
表情也绷着。
但她的目光很清澈, 也很坦荡。
在天真的小姑娘眼里, 喜欢并不是一件需要躲藏的事情。
她的喜欢干净又纯粹。
不是□□,不是渴望占有。
就只是喜欢。
单纯的喜欢。
因为生活环境, 也因为要赚钱, 张郁青从小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到。
从高中起, 他就在纹身店兼职,偷师学艺, 然后成为兼职纹身师,19岁大学退学后,他自己开了这家纹身店。
他见过的人很多, 也有很多方式躲避开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
他本可以把话题岔过去,像前两次一样,用“我不是替身么”之类的话调侃而过。
他也知道秦晗不会有勇气再说第二次了。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告白, 张郁青都会这么做。
但秦晗不一样。
张郁青忽然想起前些天,深更半夜,小姑娘满头是汗地跑来,缩在他的外套里哭得停不下来。
小小的一团,颤得像秋风里枝头上的枯叶。
张郁青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她正面说了,他就要正面回答。
算是他对这个小姑娘的特别待遇。
张郁青隻停顿了一瞬,又把目光落回秦晗腿上的伤口上,用碘伏继续给她消毒。
他淡笑着问:“喜欢我,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