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22 酒后。
!”龚崇丘小小声的唤着离自己一臂之遥的小可爱。
“是哥哥!”多多转过头,由惊转喜,伸出双手要龚崇丘抱:“爸爸累到了,哥哥来抱我吧。”
龚崇丘从善如流,怀中终于坠实如愿。他往上掂了掂多多:“在幼儿园有乖乖吃饭吗?怎么还是这么轻?”
“有哦,我吃饭第一名还添饭,老师都夸我好宝宝给我发小红心贴贴纸,但刚才抽了好多管血,所以变轻了。”多多这理由,找得龚崇丘心疼得一抽一抽的,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让人怜爱到心碎的小生物,没见到还好,一见到就要命。
“金医生怎么能做这种坏事,待会儿哥哥帮你骂他!”龚崇丘很凶。
陆珊瑚闻言皱眉,表示不赞同:“别乱教孩子。”
那头龚崇丘假装没听见,脚下虎虎生风,扛着多多飞速直奔电梯,哒哒哒按着上行按键:“我有一个巨大的惊喜给你,你肯定喜欢,走走走。”人类幼崽特有的奶香气,一阵阵飘到龚崇丘鼻尖,勾得他抱得紧,宽大病号服裤子被alpha不经意掖进胳膊褶,多多后背一大片都暴露在空气中。龚崇丘不敢随便给他扯衣服,怕过程中哪里操作不好把多多捣腾摔地上,于是腾出一只手,护着这块裸露肌肤,避免电梯里的空调直吹。alpha体温偏高,血液循环好,手掌暖暖的熨帖着多多的后背心。
“哥哥,你的手好像贴了暖宝宝。”多多许久不见龚崇丘,圆圆的眼睛瞳瞳澈澈,搂着他对着他笑得灿烂,龚崇丘看着自己咧着嘴映在电梯金属面上,丝毫不介意自己总裁形象全无,只觉得多多的话裹着蜜,一点点送到他唇边,甜丝丝的浸润到心头。
果然是好大一个惊喜,多多推开门看到的那一刻发出土拔鼠的尖叫,震耳欲聋。龚崇丘的耳朵就在他嘴边,直冲脑髓,脑袋里嗡嗡作响,手还下意识圈着,护着多多,免得他在自己身上激动到摔下去。多多双手捂着嘴绕着这玩具山,转了三圈,不可置信地兴奋得直蹦跶:“爸爸,爸爸,快给我跟玩具合照一张,发给老师好不好,她们知道我要住院可担心我了。”
他盛开的笑眼,兴奋得红彤彤的脸颊,摆了造型的姿势,陆珊瑚一一记录,最后多多挑选了一张,恳求陆珊瑚发给幼儿园的老师:“她们看到我笑,就不会担心我痛了。”过早洞悉人类感情的病弱孩子,陆珊瑚涌上一阵阵心疼,无数安慰的话语欲言又止,化作抚摸,轻轻揉着多多的小圆脑袋。
多多专心致志的坐到玩具山面前,玩拆开的擎天柱通天晓组合成的欧米茄终极擎天柱。拼装变形真的挺难,四岁孩子一旦沉下心,竟也能无视周遭环境。
金邢示意两个大人跟自己到办公室详谈,龚崇丘看了多多一眼,把司机留下看顾:“护好他,他要拿新玩具就帮着,别砸到磕到。”
“一阶段治疗效果我们有目共睹,各项数值明显趋于平衡,多多至今未再发病。”金邢先总结概括阶段性成果。
陆珊瑚一脸不敢相信的点点头,对金邢道谢:“谢谢金医生,谢谢单医生,还有其他的医生护士对多多的照顾。”
金邢摆摆手觉得这是自己分内之事,又想起补充:“其实换了其他团队也是同样治疗方案,最主要的还是归功于龚先生,慷慨献出信息素。”
应该的,龚崇丘心想,多多就算要他的腺体,他也能立马安排手术切一半。
“也谢谢你。”陆珊瑚转过头,神情疏离道谢,那敷衍程度,仿佛就是故意要龚崇丘感受到。
“下面我的问题很冒昧,但希望两位尽量如实回答,这关乎接下来的治疗步骤划分不同。”金邢目光如炬,身后团队也噤若寒蝉,连记笔记的沙沙声都消失殆尽。大家目光四下张望,觉得获知这一隐私不太好,但又确实影响到下一阶段治疗的开展,只好硬着头皮等答案。
“你说。”
“金医生请问。”
“陆先生孕期,龚先生是从头到尾都没有陪伴过吗?”
陆珊瑚咬了咬唇,黑暗旋涡逐个逐个在他周遭展现,吸力十足,仿佛要将他抓回去某个炎热的惨淡夏日沉浮。
一双修长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他,让他魂魄站定原地。
他仓皇瞟了眼手的主人,是龚崇丘,坚定的目光笼着他,见他看过来,又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别怕。”
龚崇丘是怎么敢的,对自己说别怕?多多现在所遭受的这一切,难道不是有一半龚崇丘和命运联手的作弄的原因?
空气凝滞,旋涡收缩片刻又席卷而来。
陆珊瑚眼球在眼眶里颤得厉害,嘴唇也跟着发抖,这莫大奇妙的恐惧感像摸电门,面色苍白,头晕,乏力,心律失常,呼吸几近停止,无限接近触电症状。最后一句话说不出来,只定定望着龚崇丘,喉间肿胀,酸涩,丧失语言能力。
对啊,他还没有问过龚崇丘,为什么一开始就抛弃了多多。
“金医生,我可以问问,如果,如果一开始就没有alpha生父的信息素陪伴,会怎样吗?”陆珊瑚眼下只关心这个,顾不上其他。
金邢示意他身后的课题学生记笔记,接下来自己说的是重点:“胚胎发育过程中,oga缺失alpha陪伴,导致胚胎信息素异常失衡,按理应该借由大量oga生母信息素弥补,但您是beta。我们检测过多多的未完全腺体,他应该是级别很高的未分化alpha。”
“在母体妊娠过程中,多多应该由生父生母两条管道供给信息素支持,就算因为您是beta少了一条,生父补上也可以,但我很抱歉。”
他说出的每一句话,都重重敲击在陆珊瑚心头,像一把重锤,每挥一下,他的心就裂开一道口子。涌起的血气翻滚在他喉头,眼睛干涩,脑内塞满干燥剂,这干燥剂让他内眼角热辣清寒滴不出一滴眼泪。
真的该道歉的人没说抱歉,不该道歉在救多多的人居然说抱歉,什么道理?
“是,我们家乡的医生说过,因为没有强大供给,营养不足,无法维持满四十周。多多是三十六周送入保温箱的”陆珊瑚的声线,轻飘飘的,是饱和状态的水汽,穿过积雨云,冻结成冰渣子,迅速砸落,兜头兜面,两人牵着手,看起来同频共振到都摇摇欲坠。
龚崇丘更是脑中炸得一片空白,几近失控。心心念念要对多多好,结果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金邢看这两人情形都相当危险,赶紧让组内医生架着这两人,退到沙发上缓口气,一人手里塞杯热巧克力饮品。
“大概情况我都了解了,接下来我会跟单医生再次讨论方案,再反馈给你们,你们先在这儿休息片刻再离开吧。”呼啦啦的,鸟兽散去,任谁都不想留在这修罗场。
新风系统暖气循环,运作发出轻微的机械声音,还有沉重呼吸,是这间房子里唯二的声音。
直到龚崇丘重重把杯子往身边茶几一放,嗙镗一声,热巧克力溢出茶几面,顺着桌沿滴答,滴答。
这声响,把陆珊瑚从最开始多多病发就医的痛苦回忆中惊醒,看向地面,慌忙的放了杯子,抽了纸巾蹲下,按在地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擦干净。”茶几下奢侈的垫了块牛奶斑的羊毛地毯,现下被陆珊瑚用纸巾盖了一大片,层层叠叠的纸巾,吸满巧克力液,污浊邋遢,一团糟,就跟龚崇丘跟陆珊瑚眼前境遇似的。闻着倒是带着浓郁巧克力的甜香,可惜到处黏手,秽浊,看不清楚本身的底色。
陆珊瑚一团一团纸的按压,吸附,不管手上如何,总之手头要找点事情做,免得心绪烦扰,一团团的废纸抻平整整齐齐的叠成一沓,目光四下找垃圾桶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