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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春雀鲤

 

我收拾残局,他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目光随着我移动。我们互相都没说话,心照不宣地不提我刚才的突发奇想。

“我刚才,很吵吗?”他忽然问,小心翼翼地,仿佛害怕听到不想听的回答。

“没有。”我说。

“那就好。”他似松了口气。

“你很怕他们俩听见?”我问,“可是小木说他们的年纪比你还大。”

“他们虽然叫我公子,却不是我的仆人。”他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他们是你从戚家带出来的么?”主仆感情笃厚,胜似朋友,这种事常有。我想,被太熟的人听见墙角确实是件窘迫事。

“不是。”他却否认,“有关他们的事,他们自己想说时自会和你说的。”

我将桌上与地上的水迹擦去,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将他换下的衣裤扔进水盆里泡着,也并未再回房间里睡,坐在廊下看天色由暗到明,朝霞绚烂飞逝。

这是他每一天看见的景色,又不是他看见的景色。

“你脖子怎么了?”有人站在我背后。是小布。

“你家公子在桃仙镇里差点被人咬了,是我救的他。”我说。

“真的?”他将信将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嫌弃地说,“才用了几天的身体就弄成这样,早知道就不该给你用那么好的料子。”

“灵芝最值钱的时候是入药的时候,木灵芝做木材不够结实。”小木也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

我笑道:“你们怎么一天起得早一天起得晚?”

“公子从桃仙镇回来一趟,这几天定是有的忙了,难道你能帮他?”

我道:“削木头我还是会的。”

小木哂笑一声,走到井边端起那盆衣服。

我语塞了一下,对他道:“我来洗吧。”

他将盆往我怀里一塞,十分不客气地说:“胰子放在厨房。”

他给我指了他们常去浣衣的那条小河的位置,等我抱着不知道洗没洗干净的衣服回到院里,他们三个已在各忙各的了。

我在院里牵起一条晾衣绳,将衣服挂起,一边注意着两扇敞开的房门。

戚伤桐做大件木工时便让小木在旁打下手,我看见他抬起一只手,便有个小东西蹦过去,叼着一把刻刀放在他手中——居然是那只叫梨花的鹦鹉,它身体损坏的部位已换上了新的。戚伤桐摸摸它,对它微笑了一下。

我抖了抖手里他的外衫,将这最后一件挂上绳子,走到他们隔壁那间房中。

小布在里面盘点我们昨天买回来的布料。

那些布匹被他按颜色深浅堆放,深色放在一叠,浅色放在一叠,那些最为明艳的颜色又单放一叠。

“那些是你选的吧。”他头也不抬,却察觉到我在看哪。

“好看吗?”我走过去抱起那些颜色鲜艳的布料,放在桌上,“店家说这些都是时新的颜色,城里人都爱这么穿。”

“好看,但公子不喜欢,所以只能我来穿了。”

我怔了怔,想起戚伤桐的确总穿淡色的衣衫,旋即明白过来。我问:“是他亲口说的不喜欢,还是你见他从未穿过鲜艳的颜色,才揣测他不喜欢的?”

“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万一你揣测错了呢?”

他对我翻白眼。

我说:“你不信的话,我们现在去找他问问看。”

他终于急了:“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总觉得自己揣测的才是对的?”

“认识你这么久,这是你最不像小屁孩的一句话。”我慢慢露出笑意,“这是我要他买的,我说我想要几件新衣,你可别中饱私囊啊。”

他挥着拳头就要打我,我躲了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没想到他口一张,竟从中吐出一根针,扎进我的眼珠里。

我左眼一片模糊,不过他也吐不出第二根针了,被我擒住,对我挤出一个鬼脸。

“跟我打个赌,怎么样?”我说,“你就用这几个颜色给他做衣服,看他愿不愿穿。”

他皱着鼻子说:“你真无聊。”

我拔出眼睛里的针,发现尾端还有个线孔,不由笑了起来,将它交还到小布手上。

“原来你在这啊。”小木探进脑袋来叫我,“快出来,公子找你。”

那武师傀儡呆板地站在院中,五官、身体被做得简单而流畅,戚伤桐在它颈后按了一下,那里想来有个机关,它动起来,做出几个棍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只是完全看不出是黄家武馆的棍法。

真实的招式要复杂得多,因此他要我帮着一个一个动作调整。

我每讲一会儿,他就将傀儡拆开,亲自调整机关。我伸头往那木头人的肚子里一看,就被那繁复的机关弄得头晕眼花,因此也格外佩服他,不用画图稿就能徒手制造。不过图稿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吧。

我道:“这具傀儡和你房中放着的那些有何不同?你摇摇那个铃铛,可以让他们学会武功吗?”

他被我的话逗笑了:“所有木偶的体内都是有机关的,只是复杂程度不同。我摇起铃,只是让他们做出他们会的动作而已。我库藏的那些是最简单的,和四岁儿童差不多,要把一个小孩变成武师,改动就大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可我的身体里没有这么复杂吧?”

“是啊。”他说,“这是另外一种工艺。”

他专心凿刻起木头,小木代他回答了:“制造机关木偶是木匠一支的绝学,将魂魄装入偶中是裁缝的技艺。”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木匠是偃门正统的传承,裁缝、皮匠是后来派生出的支系。最初的那位裁缝技艺不精,害怕被逐出门外,才用布缝了几个身体,套住一些野鬼装在里面。他凭这一手逃过了师父的考核,但有一天那布口袋破了个洞,鬼魂漏了出去,这才东窗事发,他仍是被驱逐了,就在外自立门户,仍打着偃门的旗号收徒。

很久之前一直是木匠独大,不认别的支脉,只不过如今偃门式微,几个支派终于同气连枝,技艺之间也互有串通,才有以木偶盛装灵魂的做法。

人偶中的魂魄便是“机关”,自然无需过于繁杂的工艺。

一连几日都是晴天,那武师傀儡就一直放在院中,除却蛊发的时候,戚伤桐便从白天一直赶工到深夜。

如今我不用他主动开口,也能看出他脸上哪一种细微的神情变化代表蛊虫开始作祟。在我将他带进房间之前,就会发觉那两个傀儡童子已经提前离开了。

于是即便在院里,他也敢大胆地将手脚缠在我身上,让我像一棵被藤萝缠绕的树一样将他抱到卧室中。

他穿的衣服越来越容易解开,将腰侧的细带一拉,半裸的胴体就呈现在我面前。

我一般不去碰别的地方,只用手去抚慰他的下身,但他身体的反应却一天比一天贪婪。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他情动之时会不由自主地把我拉近,企图用赤裸的皮肤磨蹭我的身体,连他前端的阳具都会被磨得翘起来。

我有些担心蛊在他体内待久了会给他留下瘾,日后就算拔除了蛊虫也很难戒掉。每一次我想提醒他都欲言又止,忘记是因什么原因选择不说。

他抓着我的手臂,指甲抠进那个缺口,木屑从他指甲缝中掉下来,落在他小腹上。他极力地推着我,翻来覆去说那几句话:“不行了……轻一点……不行了嗯……”

我知道他还没有到真正承受不住的地步,毫无恻隐地在他体内翻搅,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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