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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暖风顺着T缝烘了进来

 

托着腮看他,“我们为什么不合适?”

“我不是说了吗。”

“你说了就跟说了一样。”夏屿将下巴叠在自己的手背上,拖长了尾音叫他,“牧哥——告诉我嘛。”

牧风眠充耳不闻,甚至还戴上了耳机。

“哎你怎么这样。”夏屿从来都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既然牧风眠戴上耳机,那把它摘掉就好了,“我怕黑,你要陪我,要不然我晚上会做噩梦的,嘤嘤。”

他的指尖蹭过牧风眠的耳廓时还带着一点儿凉意,牧风眠把笔放下,很认真地看向夏屿:“你多大了?”

“我还小,是个小朋友。”夏屿凑过去,用下巴去拱牧风眠的胳膊,“那你陪我玩个游戏好不好?”

“不好。”

“不许不好!”夏屿坐直了腰,轻车熟路地从牧风眠的验算纸本上撕下一张来,刷刷撕成了许多不同的小纸片,神神秘秘地在上面写字,然后又揉成了大小不一的纸团,“我猜你觉得我不合适,是因为我们的关系太熟或者太生疏,因此一时间很难进入到这个场景中,所以我一般会用这种方法来给彼此设定一个新的身份……”

他笑着摊开手,“来牧哥,随便选一个。”

牧风眠没回答,过了会儿才抬起眼皮扫了他一下,又继续拿起笔开始做题。

然而夏屿实在离他太近,牧风眠只是抬起胳膊的一个动作就差点儿打到他的脸,在他夸张的后仰动作里,一个纸团好巧不巧从他的手心掉了出来。

“啊哈!牧哥!你选了这个!”

夏屿得意洋洋,将那个小纸条递给了牧风眠,上面写着“师生”两个字。

但就在牧风眠准备开口反驳时,那盏本就没有多少电的小台灯开始苟延残喘地亮了又闪,最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完全灭了。

四周再次恢复成一片黑暗,他们并肩坐在一起,安静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别动。”牧风眠警告道,“不许动你那个破绳子了。”

夏屿于是乖乖坐在那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很快,他的眼前就重新亮了起来。

牧风眠一手拿着一盒牛奶,一边把手里发着光的矿泉水瓶往夏屿那边挪了挪:“喏,给你做个灯,自己边上玩你的抓阄吧,我继续做题了。”

他将习题册往前翻了一页,银色的光从水瓶里晃过来,描摹着微微垂下的睫毛,在他的脸上落了一层阴影。

后来的很多年,夏屿都记得这个停电的雨夜。

记得在虚无的黑暗中第一次因他而亮起的光,也记得在灯光亮起的那一刻,画在习题册侧边的无数只海豚。

*前半段现实时间线后半段回归曾经时间线

牧风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下了一天一夜的雪,天色仍然是暗的,明明才两点多一点,看起来却像是六七点的傍晚。

租的屋子没有暖气,空调只在卧室里有,烘出的热气也只够暖和一个房间的。牧风眠做了一下心理建设,裹起羽绒服默默在心里倒数,数字到一的时候蹭地窜了出去,憋着一口气蹬蹬蹬跑到客厅,把桌上剩下的半瓶矿泉水一把抄进怀里,再蹬蹬蹬跑回来。

这是他们执行完任务休整期的第一天——牧风眠润了润被空调吹干了的嗓子,心想家里除了这半瓶水以外真的是弹尽粮绝,今天说什么也要去买点东西了。

可是真的好冷。

南城虽然说位于北方,但他住的这个地方靠海,湿冷的海风刁钻得很,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瞅准了往人衣服里钻。

牧风眠看着外面的雪,一咬牙还是决定出门。从昨天开始就几乎没吃什么东西,但是比起挨冻,他更不想明天报纸的头条是《震惊!某户居民竟在家中抱着半瓶水饿死》——他拉开衣柜,望着寥寥几件风衣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

算了,好在小区里就有便利店,先应付一下吧。

宿醉的头疼被冷风一吹变本加厉,不过倒是勉强让他清醒了一点。牧风眠把风衣拢了拢,推门进了小小的店面,扑面而来的热气将落在围巾上的雪悉数烘成了小水珠。

机械的欢迎光临倏然响起,这个时间原本就没有几个人,更别说在今天这样恶劣的天气。趴在收银台的店员是个大叔,他抬眼看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还会有顾客来,抻了个懒腰问牧风眠需要什么。

旁边关东煮的锅里冒着热气,煮久了的萝卜飘在汤里来,牧风眠四周看看货架,还是指了指面前的锅说:“随便来点这个吧,还要一杯热巧——可以在这里吃吗?”

家里实在太冷了,拿回去也变成凉菜。

店员人到中年有些发福,忙不迭应了声可以,从收银台下找出来一个脏兮兮的方凳简单擦了擦后递给牧风眠,又给他找了条毛毯,边冲热巧边跟他颇为自来熟地唠嗑:“凑合在这里坐吧,小伙子挺眼生啊?”

毛毯上有一股淡淡的茶水味道,牧风眠笑了笑,接过来滚烫的纸杯,说了声谢谢。

虽说是用巧克力粉兑着牛奶冲出来的,但味道出奇的浓。牧风眠捧着杯子,看着大叔给他盛了满满当当的一碗关东煮,又给他拿了一双一次性的竹筷,一起放在了收银台的桌子上。

没想到凑合坐的意思是他要和这位胖大叔面对面

“这东西真的好吃吗?”大叔倒是十分自然地继续跟他聊了起来,坐在桌子那边拄着脑袋看他咬福袋,“我女儿也特别喜欢,可我一看这不就是白水煮菜吗,自己家做不也一样?不过来买的也都是跟你一样的年轻人,唉,年轻还是好呀……”

滚烫的福袋咬开后是满满当当的鱼籽,牧风眠一听好像这个聊天不太像需要自己搭话的样子,于是也就全程挂着微笑礼貌点头,心里只想着快点吃完回家。

他刚刚吃完一个福袋,便利店的背景音乐播到了下一首,刚刚还是好运来,现在换成了一首粤语歌。

“多想一见即吻,但觉相衬,何妨从夏到秋慢慢抱紧……”

筷尖的萝卜掉回了碗中,溅起的汤点落在白色围巾上。牧风眠下意识想要去擦,胳膊一带却碰倒了那杯热巧,滚烫的巧克力泼在了他的手腕上,很快就红了一片。

大叔惊声叫着给他拿纸,又着急地要找冰袋给他敷手,忙忙乱乱的,反而把门口的感应门铃不知怎么弄得一个劲儿的喊着“欢迎光临”“谢谢惠顾”。

牧风眠在连声的“欢迎光临”中低头看向自己的围巾,上面落了几滴褐色的热巧,还有关东煮的汤。

放在手腕上的冰袋让他有一点恍惚——南城的冬天会惩罚每一个记忆不好的人,如果忘了拿回晾在外面的衣服,就会冻得硬邦邦的,像是这个冰袋。

他盯着这个冰袋,忽然听到自己生气地说:“你怎么又忘了关窗!下次再忘了关窗你就跟衣服一起不要进来了!”

记忆里的画面如同汹涌的洪水,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红通通的小太阳加热器,双人份的东西一起堆在狭小的单人公寓里,乱七八糟的,连床架都没有,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床垫,边上斜靠着一把吉他。

弹出来的音符把他的怒火一点点抚平,弹琴的人嘴边带笑,送给他了一首变奏的小白菜地里黄。

明明同样是没有暖气的房间,可在他的记忆里,冬天从来不会冷。

一杯新的热巧放在了手边,关东煮的碗里也被重新添了一勺汤,胖大叔继续坐在那里翻着报纸,背景音乐已经重新变成了喜庆的好运来,一切又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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