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
谌鹿这才注意到不远处的街拐角密密麻麻的围了很多人,她还以为是周末学生放假的缘故,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
一旁的赵听优看起来还是被吓的不清,她紧紧的拽着谌鹿的袖口,结结巴巴道,“好多血!那个转学生身上好多血!”
谌鹿皱了皱眉,视线不自觉的往街拐角看去,“出车祸的是新来的同学”
“不,不知道……”
眉心微蹙,谌鹿收回自己的视线,转而拍了拍赵听优的肩膀,正要开口安抚她,却察觉到口袋内的手机正在嗡嗡作响。
来电显示是瑄姨。
“喂,瑄姨”
“小鹿,你还在学校吗?你先待着别动,我马上来接你!”
即使隔着听筒,谌鹿也听出来刘瑄的声音有些不太对劲。
她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街角出车祸那里。
警察已经到了,围着的人群被疏散,露出散落了满地鲜血的车祸现场。
肇事车辆是一辆灰色的麵包车,此时整个车头已经卡进了街角的墙壁内,看起来破损很严重。
刚刚下过雨的地面,潮湿昏暗,又夹杂着鲜红的血迹,混合着道路上的泥污,整片地面看起来混乱不堪。
可在那之中,谌鹿看到了一抹不一样的颜色。
在那片暗红色的地面上,散布着凌乱凋落的花瓣。
嫩黄色夹杂着淡淡的橘红。
那是,向日葵的颜色。
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会送给小鹿一束向日葵。
晃晃悠悠的秋千上,谌鹿在身后抱着沈岑愿,脑袋轻轻的点在她带着馨香和柔软的颈窝里。
沈岑愿手里捧着她送的小王子,一隻手伸到一侧自然的抚摸着她的脑袋,轻声这样说道。
这是谌鹿十岁生日时的画面。
心臟倏地被刺痛,谌鹿直直的看着那散落了满地的花瓣。
耳边的手机尤未被挂断,电话那端的刘瑄似乎正在开车,谌鹿透过听筒,都能听到她不时按喇叭的声音。
再开口,谌鹿的声音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瑄姨,愿姐姐呢?”
家里面派来接她的车子因为路上堵车终于姗姗来迟,赵听优拉开车门,正要朝另一边还没走的谌鹿打声招呼。
转眼,却见到刚才还好好的人,突然像是失了力气般,挂在肩膀上的书包倏地落在地上,溅起了小范围的泥水在谌鹿的身上。
还没等她开口问什么,就看到谌鹿发了疯一般的转过身朝前跑去。
两人交肩而过时,赵听优想要伸手拉住她的指尖不自觉的愣住。
不知何时,谌鹿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谌鹿到医院的时候,沈岑愿还在手术室。
她直愣愣的盯着上面手术中这三个大字,仿若这时才恍然察觉过来要呼吸。
双腿倏地失去力气,谌鹿踉跄几步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滑,整个人蜷缩在了墙角。
愿姐姐。
不要有事。
"小鹿。"
熟悉的声音传来,谌鹿有些茫然的抬头,对上了刘瑄焦急担忧的面庞。
"瑄姨。"
谌鹿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继续靠坐在地上,眼睛朝着手术室的方向,不愿离开半分。
"快起来,我扶你。"
刘瑄扶住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却被谌鹿躲过。
女孩身上穿的白色短袖和休闲裤此时不知因何而沾染了不少的泥污,就连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肤上也不能幸免。
早上出门时扎的高马尾此刻也散乱的垂在脑后,额前的发丝凌乱的贴在少女苍白的脸蛋上,黑色的长睫毛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儿。
她的样子很狼狈。
但是刘瑄看着却心疼得厉害。
谌鹿侧着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视线未从手术室移开半分,眼底是一片恐惧和茫然。
再张口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和让人不易察觉的哭腔,“怎么会,出车祸的”
刘瑄看着她摇了摇头,声音透着些疲惫与愧疚,“我也不清楚……下午我和小姐一起来接你放学,到了之后小姐说想去给你买一束花,就让我在车上等……”
眼角的泪水再也止不住,谌鹿紧咬着唇,任由眼泪布满脸颊。
脑海中又出现了那束布满泥污与鲜血的向日葵,谌鹿的身体因为哭泣而微微颤抖。
愿姐姐,不要有事。
沈岑愿手术一共持续了十六小时,当医生宣布病人已脱离危险,转入重症监护室的时候,谌鹿整个人都软瘫在了地上。
"小鹿,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谌鹿就被来人扶着抱在了怀里。
沈桥瑜看着女孩憔悴苍白的脸颊,担忧的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你在医院待了一整晚吗?”
谌鹿点了点头,声音脆弱而沙哑,“我想等愿姐姐醒过来。”
一旁的刘瑄正在几步之外和一声交涉沈岑愿的手术情况,沈桥瑜朝那边看了眼,然后半揽着谌鹿,弯下腰看着她,一边拍打着她的脊背安慰,一边低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