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荒山底，小纸人抖掉身上沾染的灰尘，坐在承影粗砺沧桑的剑格上，短短方方的手臂支着脑袋唉声嘆气。有影无形的神器被妖血喷溅，半隐半现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小纸人晃着小短腿，越来越……多，闯到重荒的，妖物。
承影微颤，震落挂在剑身的血珠子。
看看倒在一旁的身首异处的妖怪，又瞧瞧横尸不远处的灵兽，小纸人难过地抱住剑柄。这只灵兽它见过好几次，眼睛圆碌碌的，脾气温顺毫无防备之心，主人经常趁这只灵兽吃草时摸它背上的长毛毛。
可现在，它却被妖怪咬断脖子，吸干了灵力。
早点过来……也许，能救，小纸人失落地想。
……
重荒是受仙人庇护的神山，本该灵气充沛遗世独立，万千灵物在此繁衍生息。可现在，镇压在此的上古凶物身上散发的不详之气愈渐浓烈，重荒之主的力量却日渐衰弱，浓烈的凶恶气息笼罩重荒，吸引众多妖魔鬼怪争相肆虐这片曾经的纯净之地。
最开始是神智不清游荡世间的的魑魅魍魉因邪气而聚集到这，到后来，修为颇高的妖物也妄图扰乱安宁，烦不胜烦。
小纸人尽职尽责地守着重荒，但它终归不是澜临，妖物不会被它震吓。要不是有承影撑腰，它肯定要被这些坏傢伙欺负。
剑剑。
承影安安静静，不为所动，显然是不喜欢剑剑这个称号。
小纸人却不在意承影的冷漠，翼翼地抚摸着剑柄，剑剑，河边，洗……白白……啊～
嗡——
承影化为一团银蓝色的小光团，悠悠地浮在空中，小纸人屁股一空，轻飘飘的落到地上，白白净净的纸身裹到灰尘。
剑剑，坏。起身把小光团抱在怀里，慢吞吞朝小溪边的方向迈步。
小纸人：灵力快，耗尽了。
承影：……
小纸人：走，先一起，洗白白。
承影：……
不怕水，很爱干净的小纸人清理好自己和小伙伴后，晃晃荡盪飞入重荒深处，去寻自己的主人。
行渊面无表情，冷眼看着朝澜临挥舞着短手臂的小纸人，高大的身躯一移，挡住小小隻的身影。
澜临正在低头作画，没有註意到外面的动静。最近几日，行渊的要求越来越奇怪了……明明就是画一隻小黑猫，要怎样才能画得威武霸气又不失高贵呢？抿着嘴唇盯着宣纸上张牙舞爪浑身炸毛的叼着条鱼昂着脖子的小黑猫，这算霸气中透着高贵吗？
抬头望向一堵墙似的行渊，“挡着光了，挪开些。”
行渊不情不愿地侧身。
唰——小纸人乘机从宽厚的肩膀后露出个小脑袋，脑袋上顶着承影小光球，贴在结界外浑身委屈巴巴。
澜临看看小纸人，又看看行渊。
后者冷哼一声，昂着下巴，一副事不关己老子没欺负它的模样。
澜临哭笑不得，起身接回在外漂泊多日的小纸人。
小纸人黏黏糊糊娴熟迅速地爬到主人肩头，凑在耳边将悄悄话。即便它知道讲悄悄话，一旁凶巴巴的怪物照样能得一清二楚，但小纸人依旧徒劳又倔强地坚持着。小纸人事无鉅细绘声绘色地告诉主人自己很努力，承影好厉害，但还是没能彻底护住大家。西边山底小河边喜欢晒太阳的老灵龟被蛇精吃得只剩壳了，南面山脚的大灵鹿被画皮鬼剥了皮……小纸人越说越难过，抹去脸上不存在的眼泪，贴着澜临的脖子撒娇。
澜临用指尖轻轻抚摸小纸人的脑袋，安慰它，“已经做得很好了。”
小纸人幽怨地告状，小短手指向行渊，都怪他，戾气……太，重！吸引，妖物。
“对。”澜临说，“我下来帮你教训他。”
行渊在一旁默默不出声，英气的眉毛挑了挑。
嗯！小纸人用力点点头。
澜临将手指递过去，小纸人抱着漂亮修长的手指心疼地蹭了蹭，而后儘量轻地划破一道小口子，顶着行渊要杀人的凶狠目光，一滴又一滴的吞下上仙的血液。
行渊磨牙，“小废物，适可而止！”
澜临用目光安抚行渊，让他别凶巴巴的。
“哼，小心它在外面跟邪物厮混久学坏了，拿你的心头血占为己用。”
小纸人被灌注足够的灵力，鬆开手指，站在澜临掌心气得浑身发颤，急的原地转圈圈，明明，你才是……最大的，邪物！
行渊冷笑，一把拽起小纸人，揉吧揉吧拧成一团砸向结界。小纸……团，反弹回来摔倒地上滚了几圈，展开身体安然无恙，倒是行渊险些被阵法频频炸起的闪电劈中。
皱巴巴的小纸人跑到主人身边，活，活该！
澜临脸色有些苍白，无奈地拎起小纸人，把它送出结界，将水火不容的两人分离开。小纸人情绪愤慨，隔着一层结界继续跟行渊对峙。澜临只好对旁边一闪一闪的承影小光球道，“快带着它走吧，太闹腾了。”
小光球撞向小纸人的肚皮，一下子把它顶了好远。
……
“你太护着它。”行渊展开澜临画的小黑猫叼鱼图，边看边说，“朝夕相处的分明是我，怎的不见你偏袒我？”
澜临所答非所问，“好看吗？”脑袋凑过去跟行渊一起看。
“不过尔尔。”
“不喜欢？”
“哼。”捲起花纸，收好，“我的东西，我喜不喜欢用得着跟你说？”
澜临：“……”
“……行渊，你这样，好像在争宠吃醋一般。”
行渊道，“不是好像，就是。”
眼前的人承认得过分坦荡，澜临怔了怔，随后弯起眼睛笑。
行渊板着脸任由他笑，拽起澜临的手腕，去探他的灵根。
澜临笑意止住，却没有反抗，他近来已逐渐习惯行渊时不时的试探。
体内的仙力混乱又涣散，正日渐枯竭……行渊每次都会发怒，却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彷佛看多了，小上仙溃散的力量就会再次充盈。
行渊沉着脸色，鬆开澜临的手腕。默了一会儿，捏住他消瘦的下巴，啃咬毫无血色的嘴唇，酥酥麻麻又痒又痛，直到小上仙的下唇可怜兮兮肿起，透出惹人怜爱的淡红，才难舍难分地退开。
“澜临。”
“嗯。”抬手，手指拂过嘴唇。明明已经分开，嘴唇上残留的刺痛感却让澜临有些恍然，彷若两人还在继续着亲吻。
行渊望着他，“下次再和那小玩意吵架，你得站在我这边。”
澜临有些犹豫，“嗯……”
行渊挑眉，“嗯？”
点点头，“嗯。”
勾唇一笑，“老实说，是不是还想我亲你？”
澜临脸一红，“唔。”
不光是亲吻，澜临甚至，想要更多。
自上次拒绝到现在，行渊再也没有碰过他。
行渊陪他画画，教他下棋，心情好时还会幻化成兽型让他摸肚皮，却唯独没再主动提过……澜临想，行渊大概是厌烦了他的身体，没了兴致。
小上仙脸上的渴求过于明显，落在行渊眼里，无疑是种裸的盛情邀约。
行渊是克制的，澜临太虚弱，他担心弱兮兮娇滴滴的小上仙会承受不住。
……
某个大凶物，经常性对着小上仙硬，但出于心疼，一忍再忍，忍到现在——
终于。
小上仙主动求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