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
神女
皇宫完全塌陷，让人意外的是，皇城外站着许多楼兰人。他们眼神都是一样的呆愣，不知道为什么聚集在这里。在看到某个人出现后，他们齐声欢呼，纷纷跪下了——就像皇宫中的壁画那样。
胡雪衣从废墟中爬出来时，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不免有些恶寒。而当她看清，他们在拜的人不是宋知秋、不是国主，甚至不是神女，而是白守溪！
他们拜的人，是白守溪！
这是为什么？
宋知秋一手掐着白守溪，将她举了起来，另一隻手强硬地扯掉她眼前的黑纱。黑纱下的紫眸，在漆黑的夜中闪着暗紫色的光，比两位神女的要深上许多。楼兰人见了，拜的更加起劲，脸上满满的、毫不掩饰的欲望，看的人脊背生寒。白守溪双手一同使劲，想要掰开宋知秋的手，却不知道他一个符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一双手如铁爪，死死卡住她细弱的脖颈，似乎只要再用一些力，就能让她人头落地。
当他看到紫眸时，浅浅的惊愕了一番，随后便是一阵狂喜席卷而来：“真正的紫眸！我原以为他们说的都是假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巫族真的有紫眸之人！”
胡雪衣冷冷道：“放开她，什么真正的紫眸，楼兰不也有紫眸神女？”
宋知秋满眼痴迷：“楼兰紫眸算什么？人造的神哪能与天生的神相比较，果然，明明你把她带回来不过两年多，她的剑术、符术、体能都进步飞速，原来，原来是这样！”
胡雪衣一面慢慢靠近他，一面继续说着：“哦？天生的神？”
宋知秋：“不错，我原来就听闻，巫族每几百、几千年就会出现一位神人，能掌控风、雨、雷、火，只是不知道，竟然是紫眸。”
胡雪衣并不答他，动作迅速、几乎只是一眨眼间，剑便抵在了宋知秋颈间：“没听见吗？我让你放开她。”
宋知秋并不害怕，他反而笑了起来：“胡道友，你既然是接了那国主的求助来帮忙，应该不知道楼兰神女、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胡雪衣手下一用力，宋知秋脖子上瞬间印上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他并不生气，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别急嘛，清辉君，你不想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人为製造出供人朝拜的‘神’吗？”
胡雪衣心知他在言语蛊惑，并不同他多说：“你再不放开，等一下埋在地里等人来拜的，就是你。”
宋知秋哈哈一笑：“相信我，你知道之后就会明白，你来帮他的这个举动有多么愚蠢。”
胡雪衣心绪一时动摇，隻觉得下腹忽然一阵发冷，发现被宋知秋迅速贴上了一道定身符。
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姿势，白守溪呼吸不畅，意识都有些迷蒙，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听他继续说。
“楼兰么，以前不过是一个村子大的地方，虽然有个自封的‘楼兰国’的名头，国土面积不过巴掌大，一早上就能走完。后来呢，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名旅人，会写算命的伎俩，得了国主信任，被任命为国师，奉国主的命，研究‘长生不老药’。那老国师闭关许久，给了楼兰一纸秘方，让楼兰国主人为造神，才能葆楼兰千百年平静，这才有了楼兰的‘神女’。”
“既然是为了长生不老，那你知道，神女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么？”
废墟之下，古灵勉强扶着古宁、国主与陆氏兄弟，听到这话，她手指不自觉停滞了片刻。
陆与泽勉强护着自己的弟弟，弟弟虽然吃了药，但是精神一直不见好，现在更是像其他所有楼兰人一样，要跪拜白守溪。陆与泽狠狠拉着他，不让他在废墟中下跪，却怎么也孬不过这疯子，他两腿一跪，被尖锐的石块割出一道口子，血止不住的流。
而他全然不顾腿上的伤，不住给白守溪磕头，祈祷。
陆与泽拉不住他，隻好求助的看向了古灵。古灵反应过来了，手指一点，陆与归立刻不动了，整个人直直地跪在那里，像是一块无生命的木板。
“每任楼兰神女，都是双胞女婴，这是因为，单个的寻常人往往不能承载紫眸的力量，只能用古药将力量分给两个人。而因为从小隻吃这种药，神女的身形往往矮小，体力也比旁人不知道差上多少，神女本人也会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明面上，神女的作用是为了给楼兰人的信仰有置放之处，但既然神女本人会那么痛苦，为什么还要製造‘神女’呢？”
古灵艰涩地开口：“不要说了。”只可惜她的声音太小，被风吹散了。她似乎是被自己的声音刺激到，这才反应过来，猛地一转头，查看古宁的反应。看到她还是昏厥的样子，勉强松了口气，捂住了她的耳朵。
国主抬头看了古灵一眼：“你知道了？”
古灵闭上了眼睛，抬起了头，并没有回復他。
“每任楼兰神女，都是皇族的‘药’，长生不老的药，维持身体的药，等到她们身体一起走下坡路时，就会用秘术将神女炼製成真正的‘药’，供皇族延长寿命。”
他这时候才发现国主，衝他也笑了笑：“你父皇的死，想必也和你脱不开干系，你身边这两个神女年纪不小了，能活到现在、没被你父皇製成药，其中应该也有你的手段吧。我真是小看你了，想不到我把你身边的人全换了，只有这两个神女，你也能想办法把消息传出去、还真的找了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