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小皇帝一时语塞。
白守溪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皇帝抬头,看了白守溪一眼。白守溪比他稍高一些,明明人瘦的不行,似乎来一阵风就要把她吹走一般,却不知道为什么给他带来了莫名的心安。
他看了白守溪的脸许久,才道:“李雁。”
白守溪向前走了几步,李雁的鼻尖险些撞上她的胸口,就听她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李雁,是么?”
李雁点了点头,才想起来她看不见,刚想开口,就听白守溪道:“如果你想离开,我会带你走,给你找个能够安身的地方。我会保护你,不要害怕。”她声音清冷,和她的人一样凉凉的,却莫名给李雁带来了莫大的安心。
李雁问道:“你到底是谁?”
白守溪道:“云游道人罢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李雁又追问:“你为什么要帮我?你想要什么?”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一把扯下了白守溪脸上的白纱。
然而白守溪闭着眼,他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一时又有些惶恐。
李雁毕竟还是个孩子,在这个失去安全感的时刻,他隻觉得自己似乎一脚踏空,脚下没有任何东西是实际的,只有空荡荡的一片。他还是希望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一些实在的东西。
曾经最爱他的母后要杀他,跟了他父亲最久的大太监也要杀他,朝臣中兴许也有想要取他姓名的人——这样的变故,对他来说还是太大了一些,不是他这个年纪能够承受的。
白守溪眼睑缓缓抬起,一双紫眸映在李雁的眼底。
李雁看不到她眼中有任何的情绪,却觉得自己像被这个人看穿了一般,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几乎是求也似的道:“带我走吧,我想活下去带我走吧。”
白守溪垂眸,重新系上了白纱,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然而她脸色很快变了,一转身,将李雁护在身后。
有两名身着黑衣的人,从房梁上翻了下来。
李雁的脸色立刻煞白,躲在白守溪身后。然而在那两个人落下来后,白守溪反而放松了身体。其中一名黑衣人向他二人甩了一件木板似的物体,被人用黑布缠作一团,李雁下意识想躲,却被白守溪接住了。
白守溪接住后,难得地错愕了一下脸色:“怎么找到的?”
黑衣人一笑,扯下了脸上的面罩——是胡雪衣:“流落在黑市上,叫我一阵好找。守溪,怎么没告诉师尊,你在民间游历多年,怎么把自己的佩剑当了?”
白守溪耳垂红了半边,有些羞赧。古宁在一旁,合时宜地道:“为了,我。”
胡雪衣:“嗯?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快展开来说说。”
古宁一字一句,胡雪衣艰难拚凑出了她想要表达的意思。
原来是古宁和白守溪在外游历时,古宁偶然吃到了一次烤鱼,从此便爱上了这个味道,于是一天三顿,把白守溪身上的银子吃没了。
一大一小两个瞎子,互相“对眼”,白守溪先一步没忍住她力透白纱的渴望眼神,走进当铺,把佩剑当铁卖了。
古宁等到很多天后,才慢慢反应了过来,如果她一直这样吃下去,很多东西,可能都会消失,于是也逐渐开始学会忍耐。她第一次开始学着忍耐时,忍了十日,等到第十一天,才开心地对白守溪道:“回!”
白守溪不解道:“回什么?”
古宁拍了拍白守溪的背,那是她经常背剑的地方,道:“回!”
白守溪耐心解释:“卖了,找不到了,不会回来了。”
古宁很难理解“不会回来了”的意思,歪着头,看着白守溪。
白守溪隻好给她作了个比喻:“像陆与泽一样,走了,所以,不会回来。”
古宁这才领悟:“像,师尊,一样。”
白守溪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她这样说,古宁就无法理解她的意思了。
她呆呆站了片刻,不知道为什么,生起了莫名的闷气,自顾自的坐在床边,抱着自己的小臂。
白守溪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隻好在心里说道:不一样的,师尊会回来的,无论多久之后,总会相见。
她正是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着,因此从不惧怕离别。
宫斗部分很潦草,因为不太擅长的缘故,还需要磨炼。
有关宫斗的部分,大概下一章就会过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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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动
午后、本该是万里的晴空,却忽然下起了骤雨。
太后此刻早已回到寝殿,与李泉谈完后,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窗外。
她脑中无限回放着李泉方才那些话,没想到,琉璃岛的后泉,竟然就是
金枝慢慢走了过来,然而她却没有说话,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跪在了太后床边。
太后垂眸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准备好了?”
金枝点了点头:“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娘娘发话。”
然而太后忽然沉默了,眼神从金枝的手,到她的脸,再到头髮,将金枝整个人仔细看了一遍。
金枝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抬起头看了太后一眼,问道:“娘娘?”
太后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金枝,你真的老了。以前你的皮肤,光滑、干净,我一直舍不得让你做些重活,生怕你像其他人一样,老的那么快。你的头髮也是”她忽然伸手,指间捻起了她的一缕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你也有了不少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