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
北寒虬摇了摇头,偌大的大殿,一隻蜡烛都没有,胡雪衣只能借着隐隐的月光,观察那个东西。有一张空白的黄符飘到了胡雪衣手边,她抬眼看了看北寒虬,就看见北寒虬插着手,高傲地衝着她抬了抬下巴。
胡雪衣拿着黄符看了两眼,是很普通的黄符、符道入门用的那款,也不知道北寒虬是从哪弄来的。她咬破指间,潦草地画了几笔,温暖的火光立刻亮了起来。
墙上的东西仿佛动了一下,胡雪衣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翠绿色的茧。
胡雪衣手刚放上去,想要看清下面写着的小字,那个翠绿色的茧却动了,仿佛有什么东西想要从中间破出。
北寒虬立刻有些激动,死命撑着身子,似乎想从轮椅上站起来——然而他做不到,他膝盖以下还是麻木的。
原本是墙上的死物,活过来之后,竟然也从墙壁里钻了出来。那是一隻蓝色的蝴蝶,从翠绿的茧背后破开,抖了抖翅膀,落下一地蓝色的鳞粉。它的鳞粉照出的光,竟然能够照亮整座大殿。
蝴蝶展开了翅膀,转过身子,触角碰到了胡雪衣的额头。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人的声音:“等等一下!”是巨锤的声音,他不知道怎么醒了过来,身上的纱布被雨一淋,紧紧贴在肉上。大概是动作太大的缘故,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
胡雪衣回头看到他向自己伸手,却被北寒虬拦住了。
之后,她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胡雪衣意识迷糊之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喊她。
“醒醒,醒醒。”
她觉得很困,脑袋靠在很软的东西上,舍不得醒来,所以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睁眼。
那人还在坚持不懈地喊她:“醒醒,快醒醒,师尊。”
听到最后面那两个字,胡雪衣猛地一睁眼——却被透过树叶射进来的强烈的日光刺痛了眼睛,再次闭上了。白守溪见到她醒来,十分欣喜地喊:“师尊!”
胡雪衣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了,白守溪适时地递上了水壶。胡雪衣接着喝了两口,道:“我睡了多久?”
白守溪道:“三刻。”
三刻?
胡雪衣想到自己在迷阵中度过的几日,越发疑惑了。
然而不等她多想什么,白守溪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谁在那里。”
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是当初那名红衣少女。
随着她的脚步,铃铛的叮铃声也响了几回,在林中十分清脆。
如今她也长大了许多,整个人五官也长开了,但是样貌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至少已经和白守溪没有那么多的相似,只是左眼下的那颗与白守溪如出一辙的痣,以及眼底的紫光,诉说着她的身份。
少女道:“如歌,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倒是和白守溪十分相似,一样的清冷,在胡雪衣听来,十分陌生、却也十分熟悉。
白守溪看着她许久,才道:“好久不见,如菱。”
之后会改成中午十二点整更新,感谢观看。
红海
少女——如菱脸上同白守溪一样有着一面白纱,她抱着小臂站定在那边,听到她的好久不见,嘴角有些嘲讽地勾了勾。
如菱冷冷道:“难为你还记得。”她一面说着,一面向二人靠近。
胡雪衣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皱了皱眉。白守溪向前一步,挡在了胡雪衣身前,道:“你来琉璃岛是为了什么?”
“我来做什么?”如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面上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在你玩师徒游戏的时候,我,巫道七祭司,正在为巫道復仇。”
“七祭司”白守溪喃喃道,如菱靠的越近,她越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同之前在仙都山时一模一样,周围所有声音都在远去。白守溪痛苦地捂住了头。
胡雪衣见她突然这样,忙扶了一把,抬头看着如菱。
如菱伸了手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见到白守溪这个样子,她皱了皱眉,退了一步:“你还没想起来?”
“想起来想起来什么?”白守溪忍着耳边的嗡嗡声,咬牙道。
如菱面色顿时有些复杂,仔细打量着白守溪,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破绽,却什么也没发现。她似乎松了口气,却很快又露出一副愤怒的样子道:“凭什么,你能忘记一切?”
白守溪却隻觉得头疼的要炸了。
胡雪衣知道如菱想说什么,白守溪自从坠崖后记忆有损,有时候会想起来过去的事、有时候又没什么印象。之前在仙都山上,在胡雪衣的有意控制下,白守溪不太会接触到与巫道相关的信息。她外族身份暴露的那天,由于紫眸反噬,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对她来说都是一片嗡嗡声,因此了解不算多。
如菱怒意未消,在不远处来回踱步:“凭什么,凭什么?!你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就这样过自己的生活?你配得上可葆巫道百年风调雨顺的鹿图腾么!!你到底有为巫道做什么??”她一把解开自己脸上的白纱,淡紫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泛着光,里头满满是怒意。
如菱几步走上前,一手拉住白守溪的衣领,另一隻空着的手想要扯开白守溪眼前的白纱,却被胡雪衣握住了。白守溪隻觉得脑中有一根弦在颤,她一把推开胡雪衣,白纱顺着她的脸滑落,两双一深一浅的紫眸对视着,一个眼底藏着不知名的钝痛,另一个隻余下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