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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别秾华又隔年(晏待时H)

 

用力掐他,又松手去抱他。

许久晚馆才平静。

“对不起。”文鸢老老实实的。

晏待时没说什么,帮她擦拭,却看到她咬手背,做出受罚的样子,就顺手拍一下她。

力道不大,文鸢却收腿,吸气,暴露有伤的事。

“怎么?”

“没怎么,恩人不用看了。”

两人扭在一起。文鸢遮掩,被晏待时翦手,掰开双腿——伤口不深,但在柔软处,显得很可怜——两人都自责。晏待时尤其内疚,他不应和她行男女事,她太小了。

“其实,其实真的不要紧,譬如略地之主攻下自己的城土时,身上一定都是带伤的,我想,恩人你能明白,”文鸢抓一缕头发找话,自觉失言,又红着脸,“哦,我并不是说恩人是城土,我只是……”晏待时挑眉看她,她就低头。

“你是略地之主,我是城土。”

“不是。”

文鸢捂嘴,被他挪开手,含住嘴唇。

晚馆雨打风吹。两人迎着水气,亲热一阵。

“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见恩人身上都是伤。听人说,恩人还是义阳国王之子时,不少略地。”

闪电不那么频繁,天还阴,无光的室内让晏待时记起沙丘,记起很多过往。

怕文鸢多想,他避谈:“少年事而已。”

“那么,恩人少年时,也有过类似我的城土?”

霹雳照亮晚馆。地上一滩暗红,一滩浅白。乘石像的两人面对面。

发问的人,正在凝视她的所有物。

如果外人看见她的神色,会说她是世上最邪戾者的女儿。

晏待时端起她的脸:“我从没有别的爱人,与女子好,也只是与你。”

文鸢才慌张:“恩人,我,我不是怀疑你。你,是否有爱人,绝不是我能干涉的。”她尽力表达,最后掐住晏待时的脖子,松口气说好,又汗颜:“刚才那样,像妒妇吗。”

晏待时附在她耳边。

文鸢以为自己被燎烧。

“像我的主人。”他说。

她心口疼,钻到他怀里,大胆地问,是否只有她,真的只有她,得到“是”的回复,就抹眼睛,委屈地想:恩人,你如果回答‘不是’,该有多好。

她开始觉得自己被使役,不是他的主人,反而成了他的奴隶:“恩人,我愿意和你回义阳,之后不会分别,长久在一起。”

晏待时愣一下:“文鸢,我将这句当成信言。”他咬破她手,饮她的血,同时要她饮他的。文鸢照做了,在雷声里吞咽恩人的血,余光看雨。飘摇的雨,遮住景色,拟出很多人影,一起听两人的誓言。

之后几天,晏待时早出晚归,带回消炎的药,看着文鸢用,夜里陪伴她睡,无论她如何主动,也不碰她。文鸢知道他去省中见息再,又在谈事,十分不安:“恩人,你与他说了什么,他是否要你付出什么?”她伏在晏待时腿边,猫伏在她腿边,一说起省中人,她绷紧身体,吓走了猫。

“没什么,”见文鸢眼里有哀色,晏待时宽慰她,“我要带你走,在这之前,必须结束与他的交集。西北诸部为他付出了许多,他虽然专断,却重实事,不会不顾利益,与我们毁约。文鸢,已经没有要你忧心的事。你不必见他,在这里等待,和我回家。”

文鸢还是忧心。晏待时午后回来,她便在他周围,傍晚要牵他的手,子夜要翻到他身上,很快就疲惫,终于在中伏天的清晨睡过去,晏待时换衣要走,她睁不开眼,抓他的手:“恩人,什么时候结束。”

晏待时吻她:“休息吧。”

晚馆清凉,文鸢过午才醒。宫城鸣蝉,槭槭的花树响。她朦胧睡眼,到处看,仿佛现在才有知觉,从离开楚国到现在,经过一整季。

猫绕着她走。文鸢觉得可爱:“猫。”她去摸,不料猫忽然弓背。

脚步声近,文鸢起初以为是晏待时:“恩人回来了。”

但她很快清醒:从省中到灵飞,最近的直道通往西阙堪忧,而这人大步流星,从北阙高飞来。

文鸢静静地推走猫,又掩起衣服,藏到馆后的假山里。

不久,陌生人闯入:身量很高,挂甲,腰间的长剑让文鸢噤声。

但他不凶悍,似乎在找什么,还抹着汗,偶然一次回头,正午的光打亮他的脸。

文鸢惊讶。

相当年轻的人,或许刚及少年,俊朗的颜面,愁郁的眉眼,一些早熟在轮廓中,有那人的风度。

文鸢无端想起晏待时,晏待时便来了,与每一天的午后相同,他带着外用的药,若有所思,从省中归来。远远地看到晚馆门敞开,他先是舒展眉眼,而后警觉:文鸢不耐暑,从不在午后通风。

三人三进,一人在馆外,一人在馆中,一人在馆后,同时屏息,斟酌,观察,而后动作——馆中人先动作,三人当中,这位少年最年幼,最有劲头,便朝馆外去,让馆外人有了动作,晏待时收好药,沉下眉头,在看到少年的时候,大意外,而后动容。

两人相见却沉寂。馆后的文鸢探身去听,却听到孩子一样欣喜的呼声:“殿下!”

她愣愣地,片刻以后转出假山,边走,边听叙旧。少年热切地说话,灵飞的天都在拨云。文鸢有点嫉妒,又替晏待时高兴:“是恩人的子民。”

她走到馆中,踏着血迹和情爱的痕迹,向门边去,越近,越觉得奇怪,少年不再热切,天上也过乌云,叙旧的话中掺入哭声,是她很久不曾接触的、来自艰苦世界的哭声。

终于,她停在馆门外,听到少年跪地,哭着大喊:“父王。”

背井离乡,杀人放火,为人兵徒,厉绩都做了,他走沙漠,穿越关隘,过山水,在这一天伏到晏待时脚下:“父王,我终于等到这一天,可以当面称你作‘父王’!我无一日不思念你,这就带你和母后回家,我们走,从此再也不踏足这里。”

文鸢不好过去,藏在门后。

“我过去做什么呢,他们父子相见,”她说服自己,“小孩还说,要带恩人和,和他‘母后’回家?”

她完全说服不了自己,从门后摸出晏待时留给她的匕首。

听厉绩一声一声的“父王”,文鸢攥紧刀:“恩人一定有不得已,或许是顾虑小孩,和,和孩子的母亲,所以对我说谎。如恩人这样的人,都为了这对母子蒙昧良心,来欺瞒我,做假的誓言,我怎么能让他们活着。”她没发现自己已经高热,甚至淌下鼻血,一心要去杀人,又跌坐在门前。

晚馆外,晏待时扶起厉绩,有动容,有温情:“阿獳,你长得这样高。”

文鸢在看,又看一眼匕首。

她丢开刀,绕池水一周,行至堪忧阙逃出,惊到小茅的车马。

憔悴的小茅,自知无法升迁,已经在灵飞宫外绕了不知道多少圈,再一次受惊,被甩下车,也有气无力的:“怎么回事唉。”但他看清跑出去的是谁,立刻精神了:“公主?”

文鸢只顾跑,要去城墙下,那里吹不到风。

她怕风过灵飞,携带一句“父王”,再到她耳边,让她听了,生出自戕的心。

豫靖侯的封县到了,文鸢躲在墙角喘气。子弟们围过来:“是文鸢公主吗?”人一多,文鸢又害怕,拔腿向小坡去。坡下有人在哭,原来是思念君主豫靖侯的县人,他们把歌唱成悲嚎,把布囊哭成泪巾。文鸢从他们旁边过,也酸涩,站在小坡上,终于捂着脸,一串一串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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