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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离和劳冉,跟那个城主有问题。可这问题吧,好像又不是有仇有冤能江湖事江湖了的那种问题。
那能是什么问题?容姲不经意望向纪越天,异想天开道,难道还能是与情有关?
外面众口纷纭的风城城主实则宽柔和气——起码对她们是这样,外表也是风姿绰约,更像个画里的仙人,而不是俗世中争权夺利之人。
两人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刚从柳离那里取来的红色花朵递了上去,容姲恭敬道:“实不相瞒,这次来找城主,确实是有要事请您相帮。”
曲流光‘嗯’了声,手里握着花朵细细端详,末了浅笑一声:“这可是好东西,你们曾说过要与我做枯心草的生意,若是能拿这花来做交换,也就用不着银钱了。”
容姲与纪越天相视一眼,不敢相信这种在她们的猜想中有极大可能被拿去害人的花居然能算是好东西,价值还可与稀少珍贵的枯心草相媲美。
曲流光看着她们的表情忍俊不禁:“不用怀疑自己,你们理解的也没错,乌善花是修补乃至强健经脉的灵药,但万物皆有利弊,它的药性决定了它势必强悍霸道,练武体修之人或许顶得住,对于普通人来说,不用辅药加以控制调和,此等灵药反倒能成了催命符。”
路石村的人都是农户,身体再强健又怎么比得上习武之人?况且此物珍稀,异域贩子向来最重视利益,不可能不清不白地将其轻易售出,偏偏被李发买了去,还种植了如此一大片。
曲流光微微歪着头,就这么看着她们思考,纪越天察觉出她的目光抬起头,甚至还得到了城主大人的微笑。她仔细回忆,这种眼神好像只有在容姲身上见过类似的,不过是她在看自己师妹们的时候。
曲流光道:“我说完了,那就该你们说说了。”
她的动作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就是让人感到了浓重的压迫感,二人正严阵以待时,听见曲流光沉声道:“柳离这次来,是你们需要,还是她自己主动要来的?”
容姲没想到她要回答的是这么个和刚才的话题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可偏偏这个问题的答案,好像是同时包含了题目中的两种情况。
她们请教柳离关于花朵的问题,柳离得不出答案便想找风城城主来帮忙,因此她来此地确实是有了她们的推动,但若是柳离自己不主动说,不会有人知道曲流光懂这些,不会有人要她来找曲流光帮忙,甚至不会有人知道她认识曲流光——除了劳冉。
容姲说了一大圈,险些把自己绕进去,曲流光听后虽然没什么表示,但她莫名觉得她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她很快又问回了正事:“那你们这花?”
纪越天怕容姲把自己说糊涂了,迅速接上话,将她们来此地的原因、经历和对背后操纵之人的猜测一股脑全说了出来,虽然看起来有些盲目相信曲流光,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若是风城城主想搞一个人,根本就不会在乎和利用这些在她眼里鸡毛蒜皮的小事。
“碧云派和我也做过生意,你们应当知道,”见对面的人点头,曲流光继续道,“毕竟是门大生意,还能和中原门派搭上线,我便派了郗霄和弋雯两个人盯着,但总归觉得不放心,最后还是自己跑了一趟,有幸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曲流光的语气变低许多:“他们的药草隻自留了小部分,但大部分都给了明月山庄的张立舟。”
这点和两人之前的推测大差不差,故而没有太过震惊之色,但仅有的这几分也是因为曲流光居然就这么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无论本意如何,在当前的情况下,这实实在在的是在帮她们。
“可……”容姲刚想开口,却被曲流光的眼神止住,她不想说清自己这么做的原因,所以主动终止了这个话题,而是问起另外一个人,丝毫不忌讳揭露出自己曾经监视别人,“谢飞柏不是经常与你们一起吗,她现在人呢?”
“她……”容姲又要开口,可惜却被屋外的吵闹声打断,弋雯没敲门就进了屋,曲流光神色平常,看来这事应该干过不少次,她飞快又含糊道:“柳姑娘和劳姑娘吵起来了,城主,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柳离和劳冉就算一直有矛盾但也井水不犯河水,两个人其实内在脾气都还不错,怎么就能吵起来了?容姲凭着感觉偷偷瞄向曲流光,人果然皱起了眉头,嘴上还说着:“她们两个怎么能吵起来?”
事实上她心里清楚得很,两个人吵起来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柳离,劳冉还好一点——其实她也没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甚至要去劝解两人的矛盾,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她不死心地问道:“解决这事非我不可?”说罢眼睛还瞥向一旁看戏的两个人。
弋雯本来没打算把话说明白,如今有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不能再混过去,隻得小声尴尬道:“柳姑娘说了,她非要见到您本人不可。”
柳离自认为自己已经给够了屋里人时间。
之前还跟着师父学毒术时,她根本就是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别人想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去考虑,可如今她愿意留出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三人议事,来城主府之后足足忍了半天才闹事,于自己而言已经算是大大的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