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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她斟酌片刻回道,“我会派则风跟着你们,就让他代表赤日楼的立场吧。”
容姲扫视一番院落,发现纪越天一直盯着柳离与曲流光那个方向移不开眼,可偏偏柳离与曲流光也未发一言,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彼此,像是一场谁先发言谁就输了的赛事。
良久后,曲流光叹了口气,先柳离一步发言道:“有什么事日后再说,我明后两日还要给容姑娘解毒,还是先行随她一同赶往碧云派吧。”
柳离转身,看不清表情,也没说是或不是。
戏散了场,剩下的烂摊子——明月山庄的其他人如何安排,当然就要留给搭台子的卓如来管了,纪越天临时想起孙二娘的要求来,又循着魔教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容姲回屋去收拾东西,顺势将现在的情况详细讲与空友白和江宁听,空友白身为掌门自然是也要一同赶路,但江宁却没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应当是与纪越天归属于一个阵营,可纪越天的阵营早已脱离了魔教,她却不能。江宁由上一任魔教的药堂堂主抚养长大,她一生忠于魔教,她亦不可免。
这些时日下来,她于其她人与其说是长辈反而更像是友人,只是经历了许多事情,见过更多不同的风景,她心性早与少年时不同,并不是凡事都要一刀两断的性格。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我要跟着卓如去京都,小姲,你们万事小心。”
容姲理解道:“您也是。”
在还算凉爽的夏夜赶路的感觉并不算很差,蛐蛐的叫声不绝于耳,但比起惹人烦恼更多的是趣味,毕竟几人并没有休息的打算。
柳离在后面慢慢悠悠地跟着,容姲故意落后了一些,问她:“你当日说要与我们告别,究竟是什么事?怎么今日又跟上来了?”
柳离盯着手里刚刚拔下来的狗尾巴草,道:“我本想着游历四方,青城风城的事已经看了个遍,没什么意思了,只是没想到曲流光……”
她将手背到身后:“我得等着曲流光将你的毒解了再走,你也不要担心,其实这事也不麻烦。”
容姲侧目过去看她,可惜人的眼皮还是垂下去的,将情绪都藏了起来,她只知道人兴致不高,其它的却只能凭空推测:
“可……我总觉得你们之间的情绪很奇怪,若是解毒这事很麻烦,你们也可以不用插手。”
柳离这才意外地抬起头来:“如果你那个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师父手里也没解药的话,不出意外你会死,你舍得吗?”
“是舍不得,”说这话的时候两人脚步都放慢了许多,也就比散步稍微好上那么一点,纪越天似有所感地想要过来,又被她挥挥手堵了回去,“但这本来就是我自己不小心,又怎么能搭上别人。”
她以为的师长不过是个笑话,但她有幸参与并揭露他的恶行,有幸先众师妹一步见过世间万物,有幸领略到不同的情感,经历过不同的生活,这些记忆美好又珍重,能有这些对她来讲已然足矣。
凉爽的风吹过来,她才又看向柳离,才发现她也在盯着自己这个方向看,只不过眼里又没有自己。
片刻之后,她才回过神来,道:“哪怕没有你,她也总会搭上自己,你不必因为此事多想。”
容姲对她的话一知半解,但柳离也不会再多说,这场谈话就此作罢,临走前,柳离才又道:“你说得对,只是对每个人都不一样罢了。”
回到纪越天身边,容姲对着她摇了摇头:“她们之间的事,我们还是不插手的好。”
柳离和曲流光分开还好,可一旦凑到一起,就有一竖天然的屏障将她们隔开,往事立起围墙,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参与的是故事的开始、高潮亦或是结局。
“容姲,”纪越天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这句话,“你现在当真一点都没有受到那毒丹的影响吗?”
容姲疑惑地看过去:“当然没有,身体状况不好不用我自己说,柳离和曲城主两个人都能看出来。”
压下心中的不安,纪越天没再追问,只是说了句:“好吧。”
刘晓苏答应孙二娘的事答应的爽快,这对他来讲只是举手之劳,他现在重点关注的事在卓如如何坐稳魔教教主的身上,根本不在乎其她人。
“毕竟是卓如自己期待已久的事,她肯定不会出什么大岔子,我只是担心……”
瞧着纪越天语塞,容姲这才想到她母亲也在京都中来,虽然她失了忆,但若是看见旧人旧事,万一真的记起来,那可就只有她是此事中受伤最重的人。
不是对姬环的保护不放心,只是怕被逼急了,纪波鸿难免做出什么麻烦事。
说来奇怪,其实纪波鸿至今也没真的对谁下狠手,甚至对明月山庄和开元派也只是派人围了起来,再没有其它的动作,可他这个人还是让人莫名不适,纪越天将这归结于自己不喜欢被控制的感觉。
容姲倒是没什么束缚,她挥挥袖子,顿时有种天地间孑然一身的孤独感来,只是在纪越天转身拉住她的手时又顷刻消散,她跟上她的脚步,轻声道:“到了。”
到了赤城城门处,晨光熹微,刚好是开城门的时辰,众人结成一队进了城,街道上行人稀疏,大部分都是早起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