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瓢泼大雨临头砸来,他浑身湿透,冰冷彻骨,眼前一黑,身子一歪便坠落而下。
凤盷猛地坐起大口喘息着,熟悉的声音传来,伸手来扶他,轻轻叫着他的小名儿,阿盷,怎的了。
他惊喜地转身,却不知怎的身体用力挥开了对方的胳膊。
凤盷一怔,他却听着自己沙哑着嗓音吼道:“我不过是你养的一隻家雀儿!”
凤盷在心中拚命喊道: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可身子却不听他的话,继续一句一句地说着扎得他自己遍体鳞伤骨碎筋断的话。
“你封了我的血脉,夺了我的身份,将我养在这昂贵的金笼中,做一只靠人施舍的家雀儿!
”
凤盷心中却在大喊,我愿意的!我愿意!
“你的宠爱都是甜蜜的毒药,将我灌得柔弱可欺又卑微下贱。”
不!不是的!
“我是凤凰!”
我不要做凤凰!
“我生来就该受万民朝拜,而不是谁的宠物,只会谄媚讨好!”
我隻想待在哥哥身边!
“啪!”
凤盷耳朵嗡鸣,泪水终从眼中滚落,不可置信地回头望向永乐,却被那赤红的双眼中的痛苦与失望搅碎了一颗心,鲜血淋漓,仿佛灵魂也跟着被搅碎,随着那鲜血流失殆尽。
永乐从来都是天界最完美的太子,他恐怕毕生都没有过这般的狼狈,他苍白着一张脸,眼睛赤红,声音沙哑,“原我这些年的殷殷教导竟隻教会了你谄媚讨好。”
凤盷已经痛到麻木,却颤抖着声音,“是啊。”
他想,天道你看啊,凤盷真是没有良心的人,他合该坠入阿鼻地狱去受那一百零八般刑罚,否则如何对得起永乐那数万年日日夜夜披肝沥胆的抚育。
凤盷麻木地听到自己说:“我要回南羽。”
他没有听到永乐的回答,只见到了永乐渐行渐远的背影。
他终于从那身躯的禁锢中脱身,连滚带爬地追上去,他要同永乐解释清楚,他不要再同永乐分离,他不要再遗憾了,他
“砰!”他被撞倒在地,傻愣愣地呆坐在地上,不知今昔何夕。
画面却又变了。
撞倒他的人却惊慌地跪下,连连叩首,声音带着哭腔,“尊主,太子殿下薨了。”
凤盷耳朵嗡鸣,头晕目眩,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却连连摔倒在地,外界的声音似乎离着他渐行渐远,他闭了闭眼,甩了甩头,“扶我,扶我起来。”
那人连忙将他扶起来,小心地托着他的手臂侍立在旁。
凤盷深吸一口气,“你刚,你刚说什么?”
那人瑟瑟发抖,声音带着哭腔,“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嗡”的一声,凤盷感觉自己彻底失聪,他一把挥开那人的手,怒喝,“混帐!你怎敢,你怎敢编他的胡话,我不信!我要,要去见他。”
他慌忙地向前跑去,也不辨方向,隻远远瞧见了一尊棺椁静静地躺在那里,他突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上前去,似生怕惊扰到什么。
他终于走进,满怀希冀地往里看了一眼,却见到
了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毫无气息地躺在里面。
凤盷眼前一黑,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无力地跌落在地。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之际突然有一道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叫着他的名字,“凤盷”
他觉得那声音熟悉,努力地睁开眼睛。
“凤盷”
接着他嗅到一股熟悉的莲香,顿觉灵台清明,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那香气,却见眼前的景象一寸寸崩塌,在抬眼就见慕韶单膝跪在他面前,担忧地喊着他的名字,手背还在他背上轻抚。
凤盷渐渐地回过神,想起自己身处何地时,竟松了一口气,不想倒是着了这幻境的道儿。
慕韶隻觉得心头一悸,他知道凤盷与别人不同,神识尤为强大,按说这等程度的魔气对他来说完全造不成伤害,怎想他进去不足一刻,就突然脸色苍白浑身冒冷汗,他察觉不对连忙上前,就这一会儿工夫凤盷竟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慕韶心底微沉,他原还想着是这幻境有鬼,但真正进来才发现并没有蹊跷,那这等魔气便使凤盷如此狼狈只能说明,凤盷心中有着极为深重的心魔。
慕韶皱着眉,沉声道:“你在幻境中遇到了什么?”
面前仿佛是从水中捞出来的脸色苍白的少年,闻言却是一笑,伸手抹去嘴上的血渍,扶着他的手臂从地上爬起来,道:“没什么,就遇着与大猫打架,打输了。”
慕韶看着凤盷 ,心中有些不悦,他知道凤盷没有说实话,却没有拆穿。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知道。他也一直知道这个少年有着不少的秘密。
可是今天看着他对自己隻口不提的样子,他心中突然有些烦闷,有些不悦。他突然对那被他强行尘封的往事,有了好奇。
他到底遭遇了什么,让他有如此深重的心魔?
、飞蛾扑火(虫)
“杀!”
“杀!”
“捅他!捅他呀!”
“左边儿!”
“草!这废物!”
“拿弓箭来!”
叫喊声, 厮杀声,怒骂声,大笑声,兵器相接声, 肉、体碰撞声, 尖叫声, 哭喊声,缠绕在一起, 如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