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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的过去梦的顏色

 

人味,越来越疯。其实她中午来,我估计是想给我解围。」

「嗯,我觉得也是。」海晓喝了口柠檬茶,若有所思地说道。

阮树突然用杯子碰了海晓的杯子一下:「该说那句话了。」

「阮爷,这么多年了,你就别较这个劲了。」海晓有点慌。

「不行,阿海,咱们规矩不能坏啊。」

阿鬼那边来了精神,三个人围着海晓……

「dj,你回去吧,明天早点来再收拾这些。」阮树说着。

海晓眼前的景象突然有些模糊了,那年,海晓抽泣着,青着一隻眼睛,一瘸一拐地回到家,没人在,院子大门打不开,他坐在台阶上抱着书包,把脸埋在书包上回想今天的事,又哭了起来。

「打你个中国佬!」后面一群墨西哥和黑人孩子在追他。

「阿海快跑!」幼齿版皮鞋姐稚声稚气地喊着:「我去叫人。」

海晓拎着书包跑着,却被书包带绊了一下,摔在路边,追上来一群他那蠢爸眼中的上等人的孩子又踢又打,海晓拿书包护着脸,但还是结结实实地被揍了。

懵懵然,海晓被皮鞋姐扶起来:「叫虎哥。」皮鞋稚声稚气地说。

痞子版大道之虎站在边上叼着烟,小屁版彪哥,丧狗好像还流留着青鼻涕。

「你认识我乾妹?」

海晓的头还是懵得有点站不住,皮鞋上来扶他:「叫虎哥。」

「虎……虎哥……」

「嗯,怎么啦?被打啦,谁没被打过啊,妈的,丢人现眼,你没报我的名号?」他努努嘴,「武街那几个水果摊都是我的,呃,我看的……」他纠正了下。

「你既然认识我妹,你就入华兴吧,以后谁欺负你你就报我的名字,武街之虎。」

「行了,有钱么?交会费。」

「有一块多。」海晓回答。

「拿来。」海晓乖乖地把兜里的一块二十美分给了虎哥。

「嗯,我们走,皮鞋,你去把那几个筐收了。」虎哥吩咐着,然后给了丧狗一块钱:「去给我买几个那种义大利奶油饼乾。」

小屁版彪哥呵斥着皮鞋:「这憋三一看就没出息,你以后别和他混一起,丢华兴的人。」

皮鞋冲海晓挥了挥手,走了。

海晓茫茫然感觉有了靠山,把书包扶正继续朝地铁走过去。不料地铁门口站着鵪鶉几个人,当然也是上流社会天主教学校的孩子。他壮了壮胆,抬起头走过去。

「我让你过了么,小黄?」

「我……我是跟虎哥的……」话没说完,鵪鶉一拳打过来,海晓眼前一黑又摔在路边。

海晓右眼火辣辣地疼,贴在书包上,慢慢地感觉麻木了,他想睡一下,也许能梦到妈妈。

「阿海,下课啦?」阮树把冰凉的手伸到海晓脖子里,海晓被凉得一呲牙,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阮树。

阮树一下子把手收回去:「斗马!谁打的?谁打你了?」阮树揪着海晓站起来:「你现在带我去。」阮树怒喝着。

「都……都回家了。」海晓麻木不仁地说。

「斗马!斗马!」阮树显然怒了,「明天一大早你在这儿等我,记住,一大早。」

等阮树开了大门进去,海晓迷迷糊糊地拿钥匙开了他家小门,吃了个冷披萨,睡了。半夜醒了一次,上厕所的时候觉得小鸡鸡好像也有点疼。

早晨起来,海晓盘算着今天怎么弄,乾脆翘课算了。脑子还在转着一出门立刻被阮家三人组拦住。

「走,我们今天不去学校了。」阮树一脸坚定地说。

「真去?」海晓心里一惊。

「算了吧,他们人多。」海晓说道。

「算了?算了?放屁!走,别囉嗦,我怎么能让兄弟被打。」

出了地铁,阮树教海晓:「你上去认人,你就指,认好你就站在一边。」

「我有点怕……」海晓犹豫着说。

阮树站住,双手扶着海晓肩膀:「看着我,阿海。」海晓看着他。

「跟我说!我是越南人,你打我,我杀你全家!眼睛不要眨。」

阿鬼拿出把削水果刀,比划着,眼神兇狠。大虾冲海晓点点头:「不要怕!我们是兄弟。」

一道闪光,海晓看见了李小龙、霍元甲、黄飞鸿站在他边上。海晓突然感觉到有劲了,鸡鸡好像不疼了。

「走!他妈的,他妈的!」他大步往前走去

阮树捅了捅大虾:「阿海抓狂了,阿海抓狂了。」

到了校门口,那帮小子早上都在那嬉笑。海晓上去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轻蔑地看着海晓:「小黄回去有没有和你师傅学咏春?」

看门的西班牙胖老太太嗑着瓜子,坐在一个硬木矮脚板凳上,瓜子皮吐在了海晓脚上。海晓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炸了,空白了,他狂吼着挥拳打在一个西班牙小子脸上。

「我是中国人!我杀你全家!」

边上另一个黑人小子立刻伸手过来揪海晓的衣领子,他手还没碰到海晓,这边一板凳生生地砸在他眉骨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神当时就失去了光泽,脑袋朝后撞在校墙上,接着另一个西班牙小子被大虾一脚踹在肚子上,瘫软了下去,鵪鶉当时就傻了,他想挪腿往学校里面跑,个子小两头的阿鬼一刀刺在他的后腿上,鵪鶉跪下去,抱着腿杀猪一样地叫,没叫两声,立刻被阮树另一板凳拍在脸上,然后举起来,用力再拍下去,一声闷响!硬木板凳结结实实地砸在胸口,你可以清楚地听到他喉咙气带着血涌出的嗝儿声,阮树扔了板凳又用力一脚半跳起来踩在鵪鶉脸上,鵪鶉这回只是哼了一声,人已经不行了。那边,阿鬼和大虾抬着路边的垃圾筐用铁底子砸一个黑人,砸完直接扣在那个黑人头上。

胖老太太嘴唇哆嗦地双手双脚并用地往学校里面爬。

「走人,你别去学校了!」阮树对海晓说。海晓应了一声,肾上腺素刺激得他腰上神经顶着他的心脏突突地跳,逐渐转移到胃里翻江倒海,一阵噁心。

阿鬼扶着高他一头的海晓往唐人街方向走去,街口遇上了张震一行人,丧狗明显没闹清楚形势,张口就问:「小子带钱了么?」

阮树眼神刀子一样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你问谁要钱?」

张震则明显年轻时就显世故老成,问了一句:「你们哪里的?」话音刚落,立刻被阿鬼用刀指着脖子呵狗一样骂:「滚开!」

海晓一脸兇狠地往前走,看都没看他们,皮鞋藏在屁版彪哥身后怯生生地看着他。后来她告诉海晓,当时看着他的眼神,她人生就有了强暴他的衝动。海晓反问她:「阿树他们看起来兇狠多了,你怎么不说?」她答:「他们都是匹夫的兇横,你是儒雅中带着勇猛,我命中的男人。」

海晓为这句话吐了很久。

90年代后期的唐人街仍然乱糟糟的,各种林立满目的广告五顏六色地出现在各个大楼的侧面。随着往里走,唐人街似乎活了,卖螃蟹的大喝:「要买买一打!」卖水果大喊:「要买买一斤!」旁边餐厅小侍应不甘示弱地唱:「早茶半价!要吃吃三顿嘍。」

清晨的阳光打在海晓脸上,做上等人的阴影在阳光下逐渐缩小并淡淡地倾斜,然后被过往的行人踩在脚下。

阮树像走在自家后院似的拉一行人走小巷,三转两转到了一个画着越南文的餐馆门口停下,他们都饿了,海晓刚要往里走,阮树拉住他:「阿海,我们这儿有个规矩。」海晓耸了耸肩:「我懂规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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