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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手捧那缕头髮,在庭中站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回房去。
虞灵犀将视线收回,便见宁殷执着杯盏嗤道:“本就是拿钱办事的关系,却自愿做亏本的买卖,可笑不可笑?”
虞灵犀翘了翘嘴角,想想道:“这有何可笑的?花娘与恩客在没动心之前,自然是各取所需,但喜欢一个人之后,便不再是买卖了,隻凭真心换真心。”
想起花娘的痴情,她忍不住轻叹:“大概感情之事,本就不计较利益得失吧。”
宁殷抬眸看她。
看了许久,方淡淡重复道:“喜欢一个人,便不再是买卖了?”
虞灵犀回望着他,点点头。
难道不是这样么?这句话没错呀。
“我留在小姐府邸,乃是各取所需。但昨日出手夷灭刺客,却全然是亏本买卖,于我并无利处……”
宁殷晃了晃茶盏,若有所思道:“小姐觉得,我这算是什么?”
窗外一缕晨光洒入,落在他涟漪起伏的杯盏中,折射在他眼里
于是那双墨色的眼睛也泛起琥珀金的光泽,逼视灵魂,诱人沉沦。
虞灵犀心尖蓦地一跳。
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捕捉,便了然无痕。
她想:至少可以证明,虞家在宁殷心里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甚至比他手里其它筹码更重……
当初收留宁殷的目的已然达到。
可她方才,又是在奢望什么呢?
“我不知。”
她面色坦诚,干净的眸子盛载着窗边的暖阳,轻而认真道,“但殿下可以告诉我答案。”
浮云闲淡,树影婆娑。
两人间有一瞬的安静。
“小姐素来心思玲珑,今日怎么迟钝许多。”
宁殷略微不悦,责备她旁观者清,却当局者迷。
虞灵犀没有听到答案,垂了垂眼睫。
宁殷搁下杯盏,淡淡问:“还有事?”
虞灵犀这才想起自己来寻他的目的,不由压下心间涟漪。
“我想回府。”
虞灵犀道,“出来一整夜了,家中爹娘兄姊会担心。”
宁殷漫不经心转动着案几上的杯盏,修长的指节一捻一松,虞灵犀的心也随着杯盏一提一落。
直到她那双秋水美目中泛起了微微的忐忑,宁殷这才动了动嘴角,大发慈悲道:“再等半个时辰。”
虞灵犀疑惑:“为何?”
宁殷望着对面屋脊上的灰隼,嗓音冷冷的:“虞府附近的杂鱼太多,得清干净。”
巳时,宁殷果然亲自驾车,将虞灵犀送回了府邸。
门外的侍卫一见虞灵犀,便飞奔回去禀告。
不稍片刻,虞辛夷扶着虞夫人,虞焕臣领着苏莞,一家人都簇拥着出来,围着虞灵犀问长问短。
“岁岁!”苏莞扑了过来,大概哭了一夜,眼睛都肿了。
虞夫人亦拉着么女的手,不住哽塞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虞焕臣站在阶前,皱眉看着车旁负手而立的少年。
两人的视线对上,是试探,亦是交锋。
“兄长,这次多亏了卫七。”
虞灵犀不着痕迹地移身,挡住虞焕臣过于的视线,笑吟吟道,“若非他快马加鞭带我找到良医疗伤,我还不知会是什么情形呢。”
一家人朝宁殷望去,唯有虞焕臣面色复杂。
“兄长。”
虞灵犀扯了扯他的袖子,眼里带着恳求,“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好么?”
虞焕臣看了妹妹一眼,而后叹了声。
他朝着宁殷遥遥抱拳一礼,亲致谢意后,方领着家人进了府门。
虞灵犀往府中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朝宁殷的方向看了眼。
朱门缓缓关上,马车旁空荡荡的,没了宁殷的身影。
虞焕臣停住脚步,吩咐青霄道:“去请太医过来。”
“是。”
青霄也受了伤,臂上缠着绷带,迟疑问,“少将军,卫七那里可要继续……”
虞焕臣看着正在温声安抚苏莞的么妹,隻觉一个头两个大。
“不必查了。”
他轻哼,再蠢也该猜到了。
……
进了罩房,宁殷拉开屉子,将寻回的檀木盒子搁了进去。
指腹慢慢碾过温凉细腻的墨玉,眼底荡开一抹极浅的笑意。
雕个什么花样好呢?
宁殷叩着指节,慢悠悠想着。
身世
太医署的女官很快来了,认真检查了一番虞灵犀的伤势,讶然讚道:“谁给二小姐包扎的伤口?处理得很细致。”
虞灵犀不禁想起早上宁殷给她换药吹吹的情景,心中也仿佛荡起了轻软的风。
她压下翘起的嘴角:“大概是一位性情不定,却无所不能的‘神医’吧。”
女官并未细问,安慰道:“二小姐福慧双修,体内毒素已清除干净,伤口亦愈合良好,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尽数痊愈。”
闻言,屋里屋外的人总算长松了一口气。
虞灵犀知道自己不在府中的这一夜,家里定是翻了天,心中既温暖又内疚。
她环顾四周,关切道:“怎么不见阿爹?”
虞辛夷答道:“有人检举光宅街发生凶案,因那里豢养着东宫的幕僚和宾客,事关重大,阿爹随同大理寺去调查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