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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清白”三字,他咬得格外清晰。
虞灵犀心尖一颤,能将“下礼”说得如此委婉清奇的,也只有小疯子其人。
地上战战兢兢跪伏的人一顿,宛若见了鬼。
这……这事情的走向,怎么不太对?
回礼
虞灵犀刚退婚,自然不能再坐花轿归府。
所有人都知道,此时宁殷朝刚退婚的虞灵犀递出手掌,意味着什么。
方才还在惋惜嚼舌的人,瞬时都闭了嘴。
风雪漫漫,虞灵摘下头顶的凤冠提在手中,任由青丝如瀑倾泻。
她望着骏马上俊美无俦的宁殷,下意识抬了抬指尖。
“岁岁。”
虞焕臣清了清嗓子,平静道,“你坐清平乡君的马车归府。”
虞灵犀明白,兄长是在保护她。
她尚在退婚的风尖浪口,若当众与宁殷执手同乘一马,太过招摇并非好事。
“本王向来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宁殷难得有几分耐心,伸出的指节几乎与霜雪融为一体,“以厚礼相赠,是要堂堂正正向将军府要一个人。”
太张扬了。
虞焕臣看了眼妹妹,皱眉道:“若静王殿下所求为舍妹,恕臣不能领命。”
宁殷挑眉。
虞焕臣还未说话,一旁的虞辛夷按捺不住道:“岁岁是虞家掌上明珠,无价之宝,非利益能衡量,给多少银两也不换。”
宁殷轻轻颔首:“若是不肯换,也可。”
虞灵犀狐疑,宁殷绝非这般好说话的人。
果然,宁殷面不改色,悠然道:“只是真动手抢起人来,恐怕会闹得不太好看。”
他垂眸,看向虞灵犀道:“虞二姑娘是自己上来,还是本王抱你上来?”
虽说是询问,但虞灵犀俨然没有选择的机会。
她还未来得及说服兄姊,宁殷已抬手扬鞭,一抽马臀。
黑色的骏马长嘶着喷出一口白气,朝着她身侧疾驰而来。
下一刻,虞灵犀隻觉腰间一紧,整个身形腾空而起,落于宁殷的马背上,禁锢在他清冷的怀抱中。
宁殷低喝一声“驾”,竟是载着她衝破人群,朝静王府的方向狂奔而去!
“岁岁!”
短暂的怔忪过后,虞焕臣翻身上马,第一个追了上去。
“宁……宁殷!”
耳畔的风呼呼作响,剧烈的颠簸中,虞灵犀险些咬破舌头。
风吹起她嫣红的袖袍,宛若一隻挣脱束缚的蝶。
宁殷嘴角微动,手臂将她的纤腰箍得更紧了些,玄色的狐裘与嫣红的衣裳在风中交映,所至之处,众人俯首躬身相送,不敢稍出一言。
四周死静,薛家人的神情顿时十分精彩。
先是被降罪革职,又被退了婚事,如今静王竟当着他们的面、堂而皇之抢未过门的新妇……
薛家的颜面,几乎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府中有要事,不送各位了。”
虞辛夷朝着薛家人和唐不离一抱拳,亦翻身上马,领着送亲的自家人归府,赶去处理另一个难题。
薛岑一直目送着虞灵犀的身影离去,直至婚服的肩头积了厚厚一层白。
宾客惶惶然起身,也不敢多留,陆陆续续告别离去。
不到一刻钟,门庭若市的薛府便变得冷冷清清,隻余雪水中的炮竹纸屑凌乱铺洒,如同旖梦破碎,一地狼藉。
“耻辱!”
薛父气得胡须微颤,重重道,“奇耻大辱啊!”
薛岑怔然望着墨色天空下洋洋洒落的雪花,喃喃道:“雪覆青丝,却终是……不能与子偕老。”
“梦该醒醒了,二郎。”
一旁的薛嵩道,“你若还有一腔血气,就该想想如何报这夺妻之恨,让他们血债血偿!”
“别说了,阿兄……别说了。”
薛岑闭上眼,抬手摘下新郎官帽,眼角沁出一行清泪。
……
马蹄踏碎一地霜雪,宁殷勒缰停马,早有静王府的亲卫驾着马车等候在街口。
宁殷率先下马,顺手掐着虞灵犀的腰,将她一同提溜了下来,塞入锦绣如春的马车内。
“归府。”
宁殷整了整袖袍坐下,而后随意往车壁上一靠,拍了拍身侧的空位。
虞灵犀低头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案几上兽炉焚香,暖馨四溢,驱散满身大雪冬寒。
虞灵犀坐在宁殷身边,看了他冷峻的侧颜一眼,又看了眼,嘴角化开轻浅的笑容。
宁殷乜眼过来,半晌,抬手捏了捏她的后颈:“被抢还这么开心,胆子挺肥。”
“你是怕我被人诟病,所以才寻了个抢人的名号,将恶名揽在自己身上。”
虞灵犀贴近了些,弯着眼眸揣摩道,“而且当众如此,既能让那些欲捡漏攀亲的人死心,又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殿下可谓为我煞费苦心。”
宁殷看了她许久,笑得轻慢:“不仅胆子肥,脸皮也厚。”
嘴上虽然嫌弃,可到底稍稍抬起了手臂,放任虞灵犀拱入他怀中。
虞灵犀以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聆听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轻声吁道:“我都知道的,宁殷。”
外面的雪那么大,可此刻他们之间,只剩下无尽的安宁。
马车颠簸,宁殷松松环着虞灵犀细腰的手也随之下移,落在她嫣红的裙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