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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来了?”
虞灵犀惊讶,“什么时候?”
“卯时。”
宁殷慢悠悠道,“那时岁岁累极而眠,我实在不忍叫醒,便亲自去同他说了。”
虞灵犀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怎么和他说的?”
宁殷看了眼身上松散的袍子和胸口的红痕,道:“就这么和他说的。”
就这么……
虞灵犀呼吸一窒。
殿门外传来“笃笃”两声轻叩。
侍从禀告道:“殿下,已追查到崔暗的下落。”
虞灵犀这才从羞恼中回神,小声道:“快去处理正事吧。”
宁殷叼起她的耳垂抿了抿,这才披衣起身。
推开殿门时,他眸中的平和笑意便化作一片清寒。
……
宁殷出门后,便有侍婢陆续进门服侍。
她们目不斜视,话也不多,倒省去了虞灵犀许多尴尬。
殿外清扫净室的侍婢路过,虞灵犀眼尖地瞥见她们手中捧着一堆熟悉的浅丁香色裙裳。
她记得,昨晚宁殷随手拿她的心衣擦拭……
脸颊一燥,她忙起身道:“等等!”
她接过侍婢手中的裙裳,躲在屏风后翻了翻,不由疑惑。
又翻了翻,还是没瞧见那件弄脏的心衣。
“衣裳都在这了吗?”虞灵犀问道。
“回姑娘,都在。”
侍婢有些小心翼翼,“可是奴婢落下了什么?”
“没什么。”虞灵犀故作如常地将衣裳还回去。
奇怪,里衣去哪儿了呢?
待梳洗齐整,用过一顿极其精致丰盛的早午膳,虞灵犀便留了一封书信给宁殷,告知他自己要先回虞府一趟。
和宁殷有关的一切,她不想瞒着家人。
谁知刚出了静王府大门,便见虞府的马车已经停在阶前。
这次,是阿爹亲自来接她。
虞将军看着明显留宿更衣过的女儿,刚毅的脸上浮现些许复杂,半晌沉声道:“先上车。”
情诗
静王府寝殿。
床榻上的人双目紧闭,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脉象虚浮羸弱,年轻太医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写了副固本培元的方子,便躬身退下。
太医甫一出大殿,病榻上“垂死”之人便睁开了眼,漆眸冷沉。
宁殷吐出压在舌下的药丸,屈腿起身道:“跟上他。”
太医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绕了一圈,辗转去了一家客舍。
少时,一隻鸽子从客舍后院飞出,往东南方而去。
屋脊上的灰隼歪了歪脑袋,紧跟其上。
两个时辰后,静王府的刑部大牢前。
宁殷一袭玄黑狐裘静立从轿中下来,灰隼在空中盘旋一圈,乖顺地落在他结实的手臂上。
沿着森幽的石阶往下,一直走到最里层,阴暗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真是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的竟然是七殿下。”
崔暗被铁索缚在铁架上,口鼻溢血,却仍咧开一个温吞的笑,“若非你们宁家与我有灭族之恨,殿下与我,兴许会成为相谈甚欢的同类。”
宁殷交迭着双腿在椅子上坐下,理了理袖袍道:“是你将宁檀的注意力引到虞灵犀身上,三番五次针对于她。”
他声音低沉,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谁让她是虞渊的女儿。”
崔暗呵笑一声,“虞辛夷、虞灵犀……她们应该像我那些被掳来的族人一样,尝尝被人糟践折辱的滋味。”
如果不是虞家的运气好得出奇,他的计划早就实现了。
崔暗敢大大方方承认,是因为他知道宁殷不会杀他。
他手里握着太多皇后的秘密,宁殷若想彻底扫除障碍,则必须拿到他的口供,让他做人证。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你一日不招供,本王便一日杀不了你。”
宁殷轻慢的声音传来,“可惜,我这人做事隻讲喜好,不讲道理。”
崔暗的心思被猜中,嘴角的笑僵了僵。
“紧张什么?”
宁殷屈指撑着太阳穴,俊美的面容明灭难辨,“你动了本王心尖上的人,就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你。”
他抬了抬手指,立刻有下属拿来一迭轻薄如烟的银丝网纱。
崔暗处理过那么多人,自然知道这看似精美的网纱是何等厉害的刑具。
这银丝网纱只需往人的身躯上一箍,肉便从细密如鱼鳞的银丝网中鼓出,然后便可用锋利的小刀一片一片将鼓出的肉割下……
“三天,一千刀,本王陪你慢慢玩。”
说到这,宁殷微微一顿,笑道:“险些忘了,崔提督少了二两肉,用不着一千刀。”
崔暗那张平静温吞的脸总算龟裂,流露出原本应有的阴鸷和恶毒。
他哈哈大笑起来,厉声道:“好,好……殿下的刀可要够稳才行……”
但很快,他再也开不了口。
宁殷从地牢中出来,坐在轿中,接过侍从递来的湿帕子一点一点将手指擦干净。
帕子换了七八条,直至白皙修长的手指被擦拭得泛红,他这才打开兽炉的小盖,让清冷的木香熏去身上沾染的血腥味。
清水不足以濯去手上的肮脏,得换个更温软干净的东西洗洗。
宁殷捻了捻手指,将掌心黑色的玉雕搁下,悠然道:“去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