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怒异常,「我从不留恋与你的婚约,只不过我们楼家重信守诺,我才忍到今天!如今你家肯另寻高处,我真是求之不得!」
「放屁!你别说的这么好听了,什么重信守诺,那不是我阿父对你家有恩么!」那女孩也怒了,「既然知道这恩情,你为何从小到大都不肯顺着我,不肯对我好些。不是骂我骄纵,就是处处嫌我!我实话跟你说,要不是阿父压着,我也不想嫁你!」
那少年吼声暴烈:「别惺惺作态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阵子已经见了那肖世子,人前人后夸他英俊勇武,善解人意,胜过我百倍千倍!好好,如今我不拦着你奔大好前程,你赶紧去嫁吧……」
说话声渐渐近了,眼看这对少年男女就要越过山石屏障。
袁慎纹风不动,自言自语『原来是他们』。少商却四下搜寻,虽然她不怕事,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瞥见那山石屏障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刚好可以容纳一人。
她正要过去躲起来,谁知袁慎一直在注视她,循着她的视线看去,也发现了那凹处。他心念一动,忽起坏心,仗着身高腿长,三两步跨过去,抢先躲进。这下,就把少商一人落在原地了。
这王八羔子!
少商眼睁睁看着自己寻好的地方被人占去,头髮几乎根根竖起,恨不能活撕了袁慎,泼完硝酸泼硫酸,泼完硫酸泼盐酸,然后剁成人肉叉烧包,丢在路边喂狗吃!
这时,那对少男少女已经绕过山石屏障。
当先就是那少年,只见他生的浓眉大眼,面带怒色,看似十六七岁的模样,身量已颇高大。那少年一见这里站着个貌美纤幼的小女娘,当时就傻了。
少商也很尴尬,呵呵两声。
那少年心想刚才那番争执不知被眼前女孩听去多少,面孔迅速涨成了猪肝色,然后他一言不发,掉头就走。
随后跟着跑来的是那少女,生的倒是白净清秀,只不过神情泼辣凶狠,彻底破坏了原来的好模样。她见少商站在这里,劈头就是一句『你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眼睛!』然后不等少商回话,就急匆匆的追着那少年去了。
少商:踏麻的!
等二人走开了,袁慎才悠然的从山洞里出来。
少商眼睛都气红了,再顾不得什么狗屁礼仪,大骂道:「你这混蛋!」
袁慎倒也不怒,淡淡道:「你刚才不是说『此事已了』么。我今日教你,这事完不了。」
说着,他踏前一步,高挑的身形当头笼罩下来,立于朝堂多年的成年男子,气势并不是少商那些兄长们可比。少商顿觉一阵压迫感,心里暗恨,她就知道这厮平日随和儒雅的模样是装出来的。
既然斗不过人家,不如及早抽身。少商思考极快,立刻躬身作揖,道了声『再会』,干脆的扭头就走。袁慎却不肯放过她,长腿一迈,继续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的——
「你可知那两人是谁?」
「不想知道!」少商疾步在前。
「他们一人叫楼垚,是河东楼氏家主之幼子,另一个叫何昭君,乃当朝骁骑将军何勇的独女。他二人自小定亲,也自小爱吵闹。」
少商倏然回头,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我欠你钱了么,吃你家粟米了么。袁公子,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望你自重!」
袁慎毫不恼怒,听了『粟米说』还暗觉有趣,并且温言道:「你也大了,不但要读书识字,诸如世家谱系,祭祀礼仪,染香烹织,也该儘快学起来了。我看你除了使脾气和斗嘴,什么都不会。」
他忽想到什么,转言道,「令堂有何打算?是不是刚回都城,一时寻不到好的女师,我倒可举荐一二……」
「这到底关你什么事啊!」少商奋力大喊,气的浑身发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又回头大声道:「不许再跟着我!」
袁慎略惊,也不知这话如何触到了女孩的不快。他少年老成,知道没想明白的事不开口为妙,当下隻默默跟在女孩身后。
少商知道袁慎一直跟着,也不去理他,隻愤愤然的一路疾走,眼看前方就是适才离开的园子,她回头冷笑:「前面是小女娘聚集之处,你也要跟去吗?」
话音未落,只听侧面篱笆丛中传来一阵女孩的议论声——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程少商当真那样粗鄙卑怯!」一个怯怯的女孩声音。
「那是自然。可惜今日我随王家阿姊来的晚了,不然我当着众位阿姊的面揭穿她!装的一本正经,还当别人不知道她以前的行径呢!不就是仗着程将军夫妇回来了,连之前一道玩耍的小姊妹,她都装不认识了!」这个女孩声线尖利。
「原是这样呀!我看她趾高气扬的,一句句逼迫姁娥阿姊,还当她多了不起呢……」
「放心。刚才我一听说,就立刻告诉姁娥阿姊了,」
……四五个女孩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数落少商的斑斑劣迹。
少商并不生气,她只觉得那个尖利的声音仿佛有些耳熟,略一回忆,立刻想起来了——这不就是程家筵席上那菱形脸庞的女孩么。她正要上前去看,打算顺便收拾收拾这帮贱嘴的死小娘皮,让她们知道国旗为什么这样红。
谁知身后的袁慎几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后领,俐落的推到一棵树后,宛如打地鼠一般按下她的脑袋,然后自己大步往前走去。少商大吃一惊,赶紧从树后探出脑袋去看。
只见袁慎沉着脸色,径直走进那篱笆丛。
那几个女孩见来人是他,又惊又喜,长短不一的轻呼起来,这个娇羞,那个柔媚,还有一个很扭捏像个米老鼠。可不等她们表达敬仰之情,袁慎已冷冷道:「你们适才在说什么?」
女孩们一时语塞。不论如何,被男神看见自己正在说人坏话,总是不很美妙浪漫的。
「粗鄙?卑怯?」袁慎神情冰冷而不屑,「依在下看来,毁人名誉,肆意诽谤,就是这世上最大的粗鄙!自己不敢出面,背后挑拨离间,唯恐天下不乱,就是最大的卑怯!」
此话一出,众女孩纷纷变了脸色,或惨白,或涨红;尤其那菱形脸的女孩,察觉到袁慎那如利剑般的目光直射自己,她恨不能钻进地里去。
「背后非议,鬼祟行事,难道旁人就会高看尔等一眼?程家娘子是何等样人,人品好坏,旁人自己不会看么,要你们来自作聪明!」袁慎鄙夷的眼神一一扫过女孩们,「我盼望众位好自为之,戒之慎之!」
女孩们被训斥的头都不敢抬,有两个几乎要哭了,随着袁慎最后一声呵斥,她们立即作鸟兽散去了。
袁慎怒气未平,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那棵树后去找少商,谁知却见树后空空,风吹叶动,草木徐徐,人已不知何处去了……
少商耷头耷脑,有气无力的再次沿着溪流逆向而走。
比起被挖苦嘲笑,她更讨厌受人怜悯,她宁愿自己明刀明枪的争吵打骂。
垂头而走,她低头看见自己衣襟上的绣纹——今天这身打扮是她少数赞成萧夫人行为的例外。美貌是把双刃剑,既能让你攀上九霄云巅,如飞燕合德姊妹,也能让你堕入阿鼻地狱,例子数不胜数。倘若有权有势之人看上她的美貌,却不肯按礼迎娶,只想纳入后院,那该怎么办。而程姎就无此麻烦。
仔细想想,她从长相到性格处处都是麻烦,大概也是萧夫人不喜她的原因之一吧。
正值心情郁结,谁知迎面碰上正面走来的尹姁娥,身后跟着两个婢女。
她一见了少商,满脸喜色,迫不及待道:「好哇,我正要去找你呢!我已经都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