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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节

 

若没有爱可以生恨,那么爱过之后,若生了恨,这种感觉会否更猛烈更尖锐?

江柍敛了敛睫,问道:“沈子枭,若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怎样?”

沈子枭一怔,垂下头来,她垂眸不语,他的心也变得空前冷寂。

他也不敢往她那边瞥,只轻轻问道:“你会骗我吗。”

多日来的心力交瘁,让江柍的脸颊苍白得几乎透明,衣袍上的兔毛被风吹得鼓动,扫在她的脸上,更显她孱弱而病态。

她不敢看她,只揪着衣袖上的兔毛绲边,努力装出正常的语气,笑道:“我是说假设。”

这话看似稀松平常,可却很难忽略其中的慌张与担忧。

该怎么回答呢。

沈子枭定了定神,只道:“你觉得我会怎样应对。”

江柍已经紧张得无以复加,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轻颤道:“无非就是原谅和不原谅。”

“以我的性子,若是一早便打算原谅你,那么你就算往我心口上插刀子,我也必定把刀子给你递过来。”沈子枭自嘲一笑,“可若不打算原谅你,那无论谁来求情,我也必定生吞活剥了你。”

他最后这句话的语气像蒙了一层冰霜,惹江柍心一沉,下意识抬头,对上他的眼眸。

他凝视着她,似要把她看穿。

她眼眶一热,忙往他怀里钻,几乎要哭出来:“那我可不敢。”

沈子枭莫名怆然。

忙把她揽进怀里:“可那都不是我的答案。”

江柍的鼻子已经因哽咽堵住了,她闷闷软软地问:“嗯?”

他慢慢地拍打她的后背,看着远方的群山,默了默,然后一笑:“傻孩子,面对你的时候,我一定不会是个决绝狠辣的人,但也绝非个失智昏聩的人,我能做什么呢,我只能去承担它。”

江柍从他怀中起身,抬眸凝望他。

他轻搭着眼帘凝望她,淡声说:“因你的欺骗,造成的所有后果,我都会去一一承担,一一解决。”

江柍喉头一哽。

她问道:“所以,你需要权力,对吗。”

很多事,细想一下,便也知道了。

因他十余年凄苦无依,遭受过非人的磨难,所以他想要成为这世上站在最高处的那个人,让所有想伤害他的人都望尘莫及,所有曾伤害他的人都匍匐在他的脚下。

他一开始想要拥有绝对的权力,是为了自己,而随着她走进他的生命里,这份目标,也变得与她有关。

她的身份,注定了他们二人之间,有太多难以打破的藩篱。

若他鱼与熊掌,都想兼得。

就必须让所有的不成全都变为成全,要让所有的反对都变成支持。

而这一切,都要靠权力达到。

沈子枭明白她懂,便也没有隐瞒:“对,我需要权力。就像我不远万里来到朔月,纵使知道很有可能会被父皇的人发现,我仍然要拿到兵符一样,因为这三万大军的作战能力,可抵得上幽州十万人马,届时我的兵力将远超父皇,就算再来一次玄武门之变,我也一定会是那李世民,而非李建成。”

他很少会将自己的所思所想这样直白地说给谁听,对外人,他总是存着忌惮。

就算是在面对谢绪风,他也不敢这样直白地剖开自己的心,怕一个太过野心勃勃的人,会令他害怕。

可是江柍不同。

说出这些话之前,他竟没有细想该不该说。

还是在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他一直以来想要的,并非仅仅是晏国的皇位,更是一统天下的至尊之位。

他低眸去看江柍的脸色。

她只是淡淡的,但他明白,她一定也是想到了遥远的以后。

有些对话实在没有必要。

只会不断提醒对方

江柍勉力弯了弯嘴角:“你和轻红最后再告别一下吧,我不打扰你们了。”

她转身离去。

沈子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望着那渐渐消弭的火焰,喃喃道:“若你还在,定能给我一个好的建议,对么。”

风远远吹来,没有答案。

作者有话说:

“迎熹,没有爱也是可以生恨的,只要遭受的折磨足够刻骨。”

离开朔月

◎任东南西北风吹过,我仍旧是我。◎

在沈子枭等人在黑山围剿独孤曜灵时, 阿依慕也揪出了朔月内部与独孤曜灵勾结之人。

叛贼竟是黑木。

那个俊美的男人,年轻的将军,一直都有争夺王位的狼子野心。

当沈子枭一行人揪出江柍回到婼羌之后, 阿依慕早已清君侧, 她手刃黑木, 那颗漂亮的头颅, 骨碌到地上,沾了血,落了泥。

处理完这些事情, 沈子枭便向阿依慕辞行。

出来这样久, 只怕回纥王那边瞒不下去, 他打算尽快启程去回纥,而后立刻回晏。

临行前的那个晚上, 阿依慕为他们举办了盛大的欢送仪式。

这样的热闹, 其实更显苍白荒凉。

因为轻红之死, 每个人都不过是勉强维持笑容。

酒过三巡,江柍终于坐不下去,她不用和沈子枭一样要应酬朔月的一众朝臣,便悄悄起了身, 出去散心。

走下台阶,来到一片池塘, 这里的池塘和观音寺里的一样, 也是引用温泉水,冬日仍旧开满莲花,又冒着白色热气, 像仙境中的瑶池似的。

她刚站定, 便听身后有人道:“对不起。”

是阿依慕的声音。

江柍转过头, 笑了笑:“为何道歉。”

阿依慕神色少有的认真,直直盯着江柍的眼眸,说道:“朕没能体察朝中的奸细,让你涉险,还让轻红姑娘丧命。”

提起轻红,江柍胸口处仍旧有一股闷闷的憋气感。

她说道:“陛下,你已经做到天下许多女子终其一生也做不成的事情,请不要因一次失误,就这般自责。”

阿依慕眼底湿润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人前袒露如此大的情绪:“还有那些乞丐,朕没有告诉你,昨日解救的那批人里,有一个是那日比斗,你夺了他手中木条的男娃娃,那男孩在从比斗场跑走之后就被捉了,还好没有弄残。”

江柍一怔,许久没开得了口。

阿依慕见状,便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都怪朕!”

江柍抬眸,看着阿依慕在月色下因酒气而坨红的脸蛋,如此美艳无双,饶是以中原最雍容的牡丹喻她也不为过,又兼□□细腰,和那线条感十足的手臂,真真是丰润又力量十足的美。

她又是如此的有勇有谋,果决坚毅,又对大山大河有眷恋,对泱泱百姓有仁爱,不仅不是外人口中那个以出卖身体上位的淫妇,江柍反倒觉得,她会是朔月的一代天骄。

“陛下,你是性情中人,我也不愿与你说些客套话,此事绝非你的错,却仍旧要求你来承担责任,因为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我们走后,还望你将城中乞丐安顿好,除此之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江柍说到这里,神色认真倒有几分凝重,“我希望你能废除奴隶制度。”

阿依慕愣了愣。

她想起方才在席间,沈子枭已将那日在比斗场赢来的奴隶悉数交给她,望她帮这些人寻一个好的出路。

当时她不解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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