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别怕,他针法很好。”
像在怪我
他说这话,心里其实是没有底的。
风明萧虽然给他诊过脉,但只对他施过一次针。
还是在他碧茶毒发,意识模糊的时候。
方多病听进去了,毕竟风明萧看着就不像个有什么锋芒的大夫。
第一针下去的时候,的确感受不到什么痛苦。
如李莲花所言,他针法的确不错,但金针入体后,却牵动起经脉中一阵尖锐急促的刺痛。
方多病脸色骤然一白,一张脸痛苦的皱起。
风明萧出针的速度很快,金针从指尖拨出去,斜斜飞入皮肉之中,连声响都没有。
四十九根金针尽落,方多病已经挥汗如雨了。
那一根根金针像是将他的经络牵动着往外撕扯,身躯每一寸都在叫嚣着密密麻麻的剧痛。
紧接着,那种剧痛不再浮于皮肉经脉,而是渗入骨髓。
好似骨骼被一根根敲碎再重组,浑身打颤,一双手紧扣在浴桶两侧攥得发白,咬紧牙关都咽不下嘴里的痛吟。
李莲花站在一侧,眉头紧蹙,眼底尽是心疼,只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受这苦楚。
他怎么忘了,这金针是传自老和尚。
他是切身体会过那种痛苦的,七日下来,一个成年人都痛不欲生,更何况一个孩子?
好在与他不同的是,方多病这样的痛苦并未持续多久,便开始感受到身体各处都传出的暖意。
像是渗进打碎的骨骼里一般,将他整个人烘得暖洋洋的。
他身躯放松下来的,软软的靠在浴桶上,舒服的开始泡着药浴。
李莲花揪紧的一颗心也慢慢松懈下来,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轻拍了一下风明萧的肩头。
“辛苦了。”
风明萧摇头,“楼主放心,以后每一次施针的痛苦会随之减轻的。”
这金针的厉害他是领教过的,这孩子倒是心智坚毅,挨了四十九针也并不哭喊,难怪楼主看得上他。
李莲花这才迈步出了药房。
出来的时候,天际月正圆。
李相夷坐在和光院的屋顶,手里握着一壶酒,倚靠着他那把剑。
红衣迎着月色在风中翻动,时不时抬手饮酒。
李莲花左右环顾了一圈,看到廊下屈膝而坐的笛飞声。
他抬脚过去,站在笛飞声身边,目光却在李相夷身上。
他问,“怎么买醉去了,你得罪他了?”
笛飞声悠悠扫了他一眼,“我可没这个本事让他暗自神伤。”
李莲花细细思索片刻,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总不能是因为……今天白天说他坏话吧?
不是,年轻人情绪起伏这么不稳定吗?
不怪李莲花疑惑,他当时的确没看出来李相夷有多不高兴。
他自己做李相夷的时候,这种话听了不知凡几,却从未往心里去过。
笛飞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那小徒弟如何了?”
李莲花摇头,“很顺利,没什么问题。”
笛飞声往屋顶上喝闷酒的李相夷看过去,嗤笑了一声,“你可真够忙的,好师父做完了,现在又要去当好兄长。”
李莲花瞥了他一眼,搬了个梯子爬墙去了。
一路顺着梯子攀爬上去,险些脚下一个不稳跌了,李相夷伸手扶了他一把,李莲花这才在他边上坐下。
“你说你喝个酒,爬这么高做什么?”
李相夷道,“风景好。”
“你看。”
他抬手指下去,李莲花顺势回眼,便见天机山庄之下,一城灯火如豆,隐隐绰绰的勾勒出城中光景。
上头很净,迎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竟叫人慢慢沉下心境来。
风景的确不错,映月对酒,这趟爬上来值了。
看来他多虑了,这小子不是来买醉的,是来观景的。
就说嘛,哪儿来那么小气,谁还不是个李相夷了?
心下尚未松快,便听边上的李相夷开口叫了他一声。
“李莲花。”
李莲花转过头去看着他,等待下文。
李相夷放下手里的酒壶,也朝他回眼,两人目光相接,望进彼此眼底。
“你当真,如你所说那般看我吗。”
李相夷这话听不出太大的起伏,但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表明了他的在意。
李莲花有短暂的愣神,因为李相夷这个样子,看着有些说不出的委屈。
他有些恍惚起来,李相夷的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但李莲花不是别人。
李莲花是这愣小子认定的兄长。
难怪他不高兴呢,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李莲花无奈叹息了一声,抬指敲了敲他额头,“傻小子,胡思乱想什么呢。”
“信口胡言,哪里当得真?”
李相夷抬手握住他弹在额上的手指,压了下来,神色格外的认真。
“李莲花,你来四顾门之前,我们一定在哪里见过。”
那双明亮锋锐的眼一眨不眨的看着李莲花,不想放过他一丝一毫的情绪反应。
但他失算了,李莲花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只是略带几分疑惑。
“为什么这么说?”
李相夷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握得更紧,急切的想要求证什么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