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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严怀山跟在严在溪身后进了店门。

ni甩着尾巴亲热地跑过来,蹭在严怀山腿边,他随意地垂手,随意地抚摸ni头顶蓬松的毛发。

严在溪有些紧张地瞥了哥哥一样,用脚不经意把地上没及时扔掉的垃圾踢到沙发下去。

他的钢架床还没有支起来,被褥同一个很薄的枕头凌乱摆在一旁用来吃饭的矮桌,旁边还有中午因赶工没来及吃完的饭菜。

打包盒没有扣上。

本来严在溪早已习惯了那股味道,但从外面重新走进来,他看了眼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严怀山,又闻到自严怀山身上若隐若现散发出的冷松香味。

严在溪讪讪笑了一下,在严怀山刚刚把视线移到那堆饭盒,还没完全皱眉训话时,屁颠儿屁颠儿走过去把所有饭盒扫进垃圾桶去,整理了个勉强干净可以供他们吃饭的地方出来。

严怀山进门便把西装外套的衣扣解开,折叠整齐搭放在线条修长的小臂上。

严在溪看到后顺手拿了衣架给他,严怀山接过去,目光在锈迹斑斑的衣架上稍停顿两秒,没多说什么,把外套挂上去,径直走到一旁摄影服装的铁架前抬手把衣服挂在一起。

严在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第二把小椅子。

椅子是用隔壁家具店剪裁剩余的木料做的,漆是他自己涂的,颜色有些斑驳。

严怀山面不改色坐在一把嫩粉色的小凳子上,严在溪看他一身黑色西装与皮鞋,脸上又没有展现情绪,偷偷抿嘴笑了一下。

严在溪指了指自己屁股下的正常椅子,委婉地问他:“哥,要不你坐这把?”

“不用,”严怀山的腿很长,在矮小的桌子与凳子前显得束缚,看着有些局促。

不过他人倒是很淡定,面色寻常。

严在溪也没坚持,他晚饭没吃饱,刚才还想要吃点什么加餐,迫不及待地解开严怀山拿来的袋子。

“怎么还有啤酒?”严在溪惊讶地把还冒着丝凉气的两罐啤酒拿出来。

严怀山接过他递来的筷子,食指指腹碰了下严在溪的拇指。

严在溪习惯性低头看了一眼,严怀山的手指也很长,连接指节的骨骼一路汇聚上手背突起的筋骨,顶起血管淡青色的脉络,力量感十足。

严怀山拆着筷子的包装,淡淡道:“少喝一点无妨。”

他伸手打开面前的饭盒,静静看了严在溪一眼,才开口:“以后我长期留在国内,一起喝酒的机会也少了。”

严在溪不动声色移开视线,努力弯了下嘴角:“怎么会呢?只要你一天还是我哥,我大哥叫我喝酒,我肯定随时奉陪呀。”

严怀山“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沉稳动筷。

他的教养比严在溪好得多,除去木块零星碰撞饭盒导致塑料形变发出轻微声响,全程都很安静。

说是要一起喝酒,但严怀山一直没有开罐的意思。

严在溪食不下咽,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爽快地一拍腿,把桌上放着的两罐冷意消散的啤酒瓶拿过来。

啤酒铁管已经吸走饭菜的温度,只有瓶身滚落下尚凉的水珠,像蒙着一层淡淡的晨雾。

“咔哒”两声。

严在溪把两罐啤酒都打开,一罐放在严怀山手边,一罐在自己面前。

“来,哥,”他笑着和严怀山的酒碰了下杯:“我敬你。”

严在溪仰头喝了一大半,他洒脱地抹了下唇缝流出的酒,有一滴晶莹的透明水珠随着下颌的弧度滚落,在严怀山的注视下,凝聚在下巴尖,最终越来越重,滴入严在溪衣领下更深的地方。

严怀山眸色稍暗,他把筷子放下,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是严在溪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他哥坐在一起对饮,在今天之前,他还以为严怀山抛开必要的应酬,私下是不会喝酒的。

严在溪笑了一下,又来和他碰杯:“祝你和嫂子百年好合、和和美美、白头偕老……永不分离……”

他没多少词儿了,说到后面有些磕绊,几乎是说出一个字,会短暂卡顿一下。

严在溪眨着眼睛想了想,最后把目光放在严怀山右眼下的那颗痣上,弯着眼睛笑着说:“早生贵子,一年抱俩,两年抱仨。”

严怀山一动不动地安静看了他碰来的酒罐一眼,又抬起视线和严在溪对视,问:“真心的吗?”

严在溪被问得一愣,失笑用肩膀撞他一下,理直气壮:“当然啊,你可是我哥,我不希望你幸福希望谁幸福,不希望你开心希望谁开心。”

严怀山没再说话,喝了一口酒。

啤酒的度数并不高,口腔中有小麦发酵的气味伴随热度蒸腾,苦涩与一点酸交织着回转在唾液中,随同耸动的喉结一并穿梭进喉管,冲刷胃壁,被身体吸收,而后融入血管,深刻骨髓。

严在溪的酒量尚可,就是容易上脸,他感觉面颊微微发烫。

为了降温,又喝了口啤酒。

小臂抬起的时候,宽松的衣袖贴着肌肤滑落了一些,露出手腕多道间崎岖横亘的伤疤。

严怀山把酒瓶轻声放回桌上,他伸过手来,在严在溪躲闪不急的时候握住他瘦又苍白的手腕。

严在溪冷不防缩了下:“哥?”

严怀山的指腹并不光滑,反倒有些粗糙,很薄的皮肤将身体的温度贴合上严在溪的腕心,他用自最贴近手心的第一道伤疤摸上去,数了五下,摸到了五道长疤。

一次比一次浅,一次比一次愈合得完好。

严在溪已经很久没有过自杀冲动了,这些疤颜色变得很淡,只比周围其余的皮肤要浅一点点。

严怀山发现过严在溪极端自残的行为,也因为制止严在溪而被未婚妻误会结束第一段即将迈入的婚姻。

但除去他亲自抱着严在溪出现在医院急诊的那天,这个话题好像成为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地禁忌。

严怀山没有问过严在溪为什么要自杀,严在溪也没有主动要解释给严怀山听的意思。

在今天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严在溪都极力不想让他哥看到手臂上即便愈合也无法恢复如初的、丑陋的疤痕。

“小溪,”严怀山叫了下他的名字,或许是酒精的缘故,他十年来头一次对严在溪说:“我其实有点后悔当年一意孤行带你回家。”

严在溪怔了怔,大张着眼睛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母亲去世的时候,爸爸让我去把你处理掉。”严怀山把目光放到他眼睛里,与他对视了一段时间。

严在溪的眼睛黑的不完全,深色的瞳孔边缘悬浮着一层稍浅的灰色。

严在溪不明白他说的“处理掉”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想到严左行,又好像明白过来,呼吸微微放轻,但变得短且急促。

隔了一段时间,或许有一秒钟,或许有一分钟。

严怀山放开他的手,用很平静的语气说:“但我还是像带回战利品一样,把你带了回去。其实头一年我真的很讨厌你,总是会在家里的每个角落制造出各种古怪的动静,那时候我真的想过要把你处理掉,可爸爸又不允许了。所以我尝试着真正地接纳你,自那时起,你就不再是我的战利品了。”

严在溪喉结顶起很薄的皮肉,紧张地滚动,他盯着严怀山的眼睛不安地来回转动,目光落在严怀山浅色的、棱角锋凌的嘴唇上。

严怀山一字一句地说:“你成了我的弟弟。”

严在溪很小声地叫了他一下:“哥……”

严怀山看着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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