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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猫最先反应过来, 飞扑到孟鹤眠脚下,焦急地围着她转圈。
“我再也不说你坏话了喵,快去救救小兔妖。”
孟鹤眠瞬间觉察到, 这事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温舒窈很可能会有危险。
此时涂山袖已经卜完了卦,她挽起快要滑落的披肩, 抱着平板匆忙上前,给孟鹤眠展示自己圈定的位置。
“在人民公园附近。”
幸好离这里不远。
涂山袖早已没了往常的从容, 语速又快又急:“雷劫的威压太重, 我们去不了。”
“小窈就拜托你了, 她虽然是妖怪,但和普通人差不多,没有你的庇护必死无疑。当然,我保证雷劫不会伤你。”
她的急切写在脸上, 狐狸眼里眸光微闪, 情真意切, 就差去拉孟鹤眠的手。
“看在我们没有坏心思的份上……”
“我知道了。”孟鹤眠直接打断。
她什么都没问, 来此处只是为温舒窈的下落。
现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再度戴上雨衣的兜帽, 转身没入瓢泼大雨里。
门外的灯光一晃,就连背影也看不见了。
*
没有人会在这种极端的天气逛公园。
所以也不会有人发现,步道上有一隻湿透了的小兔。
温舒窈还是提前下了车, 在雷劫的威压下, 像她这样的小兔妖很难再维持住人形。
她付清车费,下车后没走多远就被迫变回了小兔。
开始时还能艰难地在雨中辨别方向。
可随着雷光越来越近,小兔的动作也逐渐变慢, 她隻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疼, 骨头都要被扯散开来。
浓稠的黑暗从四周向她围拢, 看不清远处的灯,也看不清近处的路。只有头顶的雷光和脖子上的荷包是如此明晰。
温舒窈吓得快哭了。
她只是一隻很普通的小兔,有幸沐浴月华中的帝流浆得以化形,又被涂山袖捡回了猫咖。
此后她也像普通人一样活着,吃过很多饭,但没吃过多少苦。
只有在这一刻她才真正意识到,死亡近在咫尺。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蜂蜜蛋糕,见不到孟鹤眠了。
可万一自己被雷劈,孟鹤眠的镯子岂不是要跟着被劈坏?
一道惊雷落下,小兔猛地清醒过来。
她甩了甩身上的雨水,强打起精神。
随后将荷包埋在路边灌木丛里,试图跑远一点。
被淋透了的毛失去了保暖作用,雨水浇得她浑身发冷。爪子也被地上的石子划伤,渗出丝丝缕缕的血。
温舒窈晕头转向,求生的本能却告诉她现在还不能停。
“刺啦——”
她寒毛直竖,似乎感受到了逼近的电流,如在头顶上磨牙的野兽,隻待一个好时机就将自己吞吃入腹。
紧接着眼前一花,身体猛地撞向台阶,被迫滚进了泥水里。
小兔在水坑里喘气,如果不是剧烈起伏的身体,指不定会被人错认成坏掉的毛绒玩偶。
“呜——”
小兔发出一声悲鸣,尽可能地把自己团起来,好保护柔软的腹部。眼角湿漉漉的,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好可惜,还没有把礼物送给孟鹤眠。
她努力眨眨眼睛,听着轰鸣而来的雷声。一千米、五百米、百米——
凌冽的杀机里却忽然混入一阵不合时宜的脚步声。
温舒窈恍惚看见有人踩着水来到她身边,漫天电光倏忽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昏暗的路灯之下,孟鹤眠显得如此明亮,恍惚如一团光影造就的幻梦。
孟鹤眠轻呵出一口气。
她弯腰把“破布小兔”抱起来,安抚性地摸摸头,不轻不重道:“跑哪去了?你不是小兔,是小泥球。”
她说完拉开雨衣,把“泥球”揣进自己怀里,好抱回家。
雨势渐小,孟鹤眠掂了掂冻僵的兔子,尽可能地捂紧点。
小兔在她怀里瑟瑟发抖,哪怕隔了层衣服都能感受到那种死里逃生后的恐惧。
孟鹤眠也后怕,差一点她就要失去自己的小麵包了。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温舒窈会在特殊时期跑这么远?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耽误之急是赶紧把人带回去。
她走得很快,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缩短了一半时间。
到家后迅速把小兔裹进毛毯、打开暖气,自己上楼去找吹风机。
等回过头一看,沙发上坐着的已经变成了温舒窈。
被雨淋得彻底、脸色苍白的温舒窈。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眼神茫然而失焦,看起来还没从应激状态中恢復。
孟鹤眠有点担心她的情况,先试着递过去一卷干净的毛巾:“擦擦水。”
温舒窈把毛巾捏在手里,傻傻呆呆地没什么动静。
后者无奈,隻好又把东西拿回来,自己给她擦。
先擦头髮,把滴水的头髮裹起来挤干多余的水,再动作轻柔地擦脸。
温舒窈全程没说话,让抬头就抬头,让抬手就抬手。不动时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乖得像个洋娃娃。
只在孟鹤眠翻找药箱时低声委屈:“衣服脏了……”
孟鹤眠看了看她的衣服,皱巴巴还带着泥点,确实挺脏的。
但比起那对爪子还是好上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