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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行吧,你想去的话就去。”年轻的护士愣了愣,随后便跟在她身后进去了。
s买了两杯奶茶,递给护士一杯,又找了个座位坐下:
“你们工作很辛苦吧,每天都要接待像我和莫清伊这样的来访者。”
“也没有,不是每天都有人来,这工作挺无聊的。”护士叹了口气,“那个姑娘对你真好,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每次都陪着来的家属呢。”
“是啊,一会儿我得和她说说,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呢。”
“可是李医生好像没打算让你们见面啊。”护士随口道,然后被自己说出的话吓了一跳,“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没关系的,我明白。”有一瞬间,s脸上的表情变得狠戾,她用并不十分真诚的笑容很好地掩饰住了。
“我们回去吧?”护士着急地抢过话。
“好啊。”s笑眯眯地回答。
在护士转过身的时候,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了,不过很快她又露出了笑容,那是一个胜者从容的、势在必得的微笑。
无解
林嘉,你能听到吗,泉水流动的声音?
从一汪泉流向另一汪泉,然后汇聚在一起,流向绵延不绝的山川。
猩红色的晚霞浸染了雪地,刺目的颜色扩散开来。月光洒下的时候,鸟鸣也停止了,随后,黑暗笼罩了整个世界。静谧的夜晚,不知是谁叩响了大门。
打开门吧,门外是远方的来客,请你拜访他们的故乡。扬起的尘埃遮住了视线,梦中的交响乐仍环绕在耳畔。天花板坍塌了,碎片落了一地。
来吧。他们在叫你了。
于是你的身体化为那些尘埃中的一部分,跟着他们离去了。
过了很久,或是隻过了一秒钟,你又听到了水声和鸟鸣,晚霞、雪地与月光也依次在你眼前浮现,但你不在。
你不在这里。
你知道你是流向山川的泉水,你知道你是染红雪地的晚霞,你知道你是月光、是尘埃,你知道你是鸟鸣、是交响乐,你知道你是他们,你也知道,你什么都不是。碾碎、瓦解、重构,又分崩离析。到底什么存在?你无暇顾及答案,依旧坚定不移地重复着那些无序的排列。
你不会停下。林嘉,如果永远存在的话,你永远不会停下。
黑暗充斥着整个房间,本该是窗户的地方被挡上了一层厚厚的遮光布,让人失去白天和黑夜的概念。
林嘉就是在这个房间里醒来的。起初,这里还什么都没有,后来她发现,这里渐渐开始变成她记忆中卧室的模样。
隐约能辨认出的白色的墙壁、已经坏掉的黑色钟表、略显破旧的衣柜和她清楚地知道里面放着什么的抽屉…甚至连桌上的相框都和她的卧室别无二致。
可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林嘉隻记得自己刚从梦中醒来,之前发生过的和之后会发生的,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重要的事。
人们在出生之前是没有记忆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何况她现在根本不在意自己处在哪个人生阶段,在她诞生之前…算了,这重要吗?
不重要。林嘉就是林嘉,或者说林嘉不是林嘉,林嘉是不是林嘉,这有什么所谓呢。
唯一能在她脑海中停留片刻的东西就是梦中的那句话:
你也知道,你什么都不是。
林嘉听不清梦中的话语,但她听见了,而且隻模糊地记住了一句。
她知道,她什么都不是。
门就在那里,但她不想去开。开不开门很重要吗?万一门是锁着的呢?还有…现在几点了?
林嘉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才发觉它早就坏掉了,时间定格在它坏掉的那一瞬间。
坏掉了。那就这样吧。现在几点也并不那么重要的。
她思索片刻,便又躺回了床上。
困不困也没什么所谓,先睡一觉吧…不,再睡一觉吧。
没有哪隻鸟儿会主动回到笼子里去。看着眼前的医院,s只有这一个想法。
但她不一样。她再也不是笼中鸟了。
毕竟已经见过了外面的世界,有什么理由不去拥抱属于自己的、更广阔的天空呢?
有时候表面上的顺从只是一种手段罢了,帮她达成目的的手段。
“直接回李医生那儿没问题吧?”护士确认道。
“嗯。”
s乖巧地跟在护士身后进了医院,后者在李医生的办公室门口站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进去吧,李医生在等你。”
然而她没等到预料中的回应,于是转头看了看身后,哪儿还有少女的身影呢?
s在离李医生办公室不远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人。她不慌不忙地朝对方走去,附近的医生和护士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个在医院里光明正大逃跑的家伙。
而坐在长椅上的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她,仍旧是心不在焉地揪着围巾上的流苏。
直到视野被阴影笼罩,莫清伊这才发觉有人挡住了灯光。她抬起头,有些惊喜地喊出声:
“林嘉!你醒了?”
“嘘。”林嘉衝她眨了眨眼,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连忙收回声音。不等她反应过来,林嘉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