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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元在平静苍老的声音终于变得冷硬起来,甚至有些阴鸷:“穆云谏到底给你说了什么?若没有他授意,你怎么会跑来跟我说这些?穆云谏到底在谋算什么?!”
乔秉居没有回头:“你觉得你们能瞒得了他什么?”
“……阮阮,”短短片刻之间,老丞相自如地收敛情绪,什么都没套出来,他低估穆品衡调教人的本事了,“倘得空,多陪陪你母亲吧,她的病纠缠多年,说不准就是哪天,想那年要你,旁人都在笑她老蚌生珠,可只有我们自己家里的人知道,你的到来给家里带来多少幸福和欢乐。”
“是么,”再面对老丞相的这般把戏,乔秉居连冷笑都懒得有了,“这遭来你家,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说了,若你知道事情轻重,那我来这一趟,已经足够偿还你们的生身养育恩了。”
作者有话要说:
鼓励并感谢反馈读感
23、
当真没有亲王任何授意,乔秉居本是察觉异常要找元拾朝劝告,没料到会被相府门房诸般为难,以至于惊动老丞相夫妇,又与老丞相说那样多话。
亲王从外面回来是又两日后,乔秉居本在乔家照顾父亲,闻得消息后立马找回家来。
“我两三日前去了元相府,给你惹了祸。”书房里,乔秉居低着头站在书桌前的地毯上认错:“元拾朝可能暗通南番王廷势力,我去找他劝他收手,意外遇见老丞相,与他言语间发生分歧,说了不该说的,他怀疑是你授意我去的丞相府……”
她把那日的始末原原本本给亲王复述一遍,最后低着头要发落:“你罚我吧。”
亲王坐在书桌后,深沉视线落在乔秉居身上良久,素来温柔的醇厚中音果然疏冷起来:“错在哪里?”
认错的事亲王妃已经琢磨好几天了,岂能说不出自己错在哪里:“衝动易怒,不顾后果,不顾全大局,泄露机密,造成的严重后果是我一个女人所承担不起,对不起。”
“昨日我们一行遇袭,”亲王说:“就在京畿。”
乔秉居蓦然抬头看过来,只见亲王微微示意左臂,说:“可要过来看看伤势如何?”
“对不起。”乔秉居再次愧疚地低下头去,除了说对不起什么都弥补不了,“我还是成了相党埋在你身边的一把匕首。”
亲王冷笑,咣当一声把什么铁东西撂在桌上,说:“你倒是瞧得起自己,先看看这是什么再说。”
乔秉居上前两步拿起铁疙瘩来端看,是个两指节见方的铁令牌,用漂亮又结实的绳串着,上面什么字都没有,隻单面上有个胖乎乎的金锭图纹,瞧着怪可爱的,“这是?”
“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元宝令,”亲王靠进交椅里,轻轻叹息,“由元拾朝小名而来。”
元拾朝乳名的确唤个元宝。乔秉居咬着唇放下冰凉的铁令牌,指尖颤抖,元拾朝派人刺杀亲王。
“对不起,”乔秉居深深埋下头,看着脚前一点地毯花纹,声音带了哽咽:“你想怎么处理我,我都没有意见。”
她看不起自己,衝动,鲁莽,闯下大祸没本事善后,给别人带来性命威胁却只会站在这里给受害人说一句苍白无力的对不起,想她这样的人啊,她怎么就成了这样的人!
亲王的确生气,是后怕的生气,元拾朝那人为保自己利益对自己的亲生骨肉都毫不手软,谁知道他会怎样对可能威胁到他的乔秉居!曾经有北里女子怀上元拾朝孩子另居在别处,亲王暗中查事查到此女子身上,谁料元拾朝竟当着自己面将怀胎八个月的女子杀死,就是小丞相请亲王北里吃酒那日。
这般个人,嘴上说着最与亲人爱的事,手上做的是什么阴狠毒辣!
你是不知道亲王在外刚听说乔秉居孤身一人进相府时心里有多害怕,怕得眼前一黑险些站不稳,倘非堂兄洛宁郡王在旁及时扶一把,亲王还得再多栽摔个跟头才能算完事。
乔秉居此举误打误撞帮了亲王,亲王生气之余还不敢告诉她,亲王怕有朝一日元氏伏法,乔秉居会陷在自责中无法出来,亲父母亲哥哥打断骨头连着筋,元氏若因她行为而落难,普天会同庆,隻她一人哭。
默默平静片刻,亲王心里还是余气难消:“你想劝元拾朝悬崖勒马,这是你对血亲应尽的心,我能理解,但是乔秉居,我呢?”
说完亲王就后悔,真是被气糊涂了口不择言说漏嘴,可是那些所谓的失言,不就是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那个,我的意思是说,我是说……”亲王舔舔发干的嘴艰难地想找补几句什么,庆幸又不幸,乔秉居理解错误,接话说:“我知道我给你惹下了大祸,你,你要是实在生气想赶我走,那能不能等过完年再赶?”
这一下就给亲王气得笑起来,惹得亲王赶紧用力搓搓眉心以按下笑意,硬邦邦说:“给我倒杯热水喝。”
乔秉居听话地倒杯热水递到亲王手里,看见亲王没有血色的脸,她忍不住说:“我知道错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你脸色看起来很差。”
看着亲王低下头吹吹热气小口小口喝水,乔秉居站在旁边心里发虚说:“其实你也不要太发愁,我,我手里有,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