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她提着裙子,辛辛苦苦地爬上了那座小山。
唐肃大清早地来这吹风看日出,还在摇头回味着日出美景不舍的下山呢,忽然见到外甥女爬上来,无奈道:“怎么了,世子夫人,这大清早,怎还不让你舅舅我清静清静。”
江絮清累得伏在凉亭的柱子上,问道:“舅舅,是不是你给了裴小九钥匙?”
方才从安夏口中得知他昨晚半夜自己来了庄子,还没有请任何下人,是自己将房门打开的,她就知道了,定是裴小九很早就已经有了她屋子的钥匙。
唐肃啊了一声:“没错,世子他在你们到庄子之前就威胁我把你房间的钥匙给他了。”
所以从裴扶墨允许她来温泉山庄起,他就已经做好了夜里会来陪她的准备了?
这便也难怪他会那么快就同意了此事。
唐肃见江絮清拧着一张小脸,忍俊不禁道:“外甥女啊,你这夫君真的就甩不掉了。”
江絮清怔圆了眼,“我又没说要甩他!”
她还还不得每天跟裴小九在一起呢。
唐肃眉梢一挑,“当真?我记得你幼时时常跟我说可讨厌世子总是缠着你了。”
江絮清脸有些红,“那我那时是年纪小,不懂那些呀……我以为我是讨厌他呢。”
唐肃笑了几声,一副就知道是这样子的模样,无奈摇头道:“去去去,快下山去,别打扰我睡觉。”
果然又被舅舅给摆了一道,他分明早就看出来她并非真的讨厌裴小九了,可舅舅少时真的调皮得很,没少在裴小九那说她不好。
江絮清气得背过身打算下山了。
这座山丘不算太矮,可以将这庄子景色看入大半,如今正是秋季,庄子的庭院内不少树叶飘零洒落。
在这山丘的西边不远处,便有一个背影纤瘦单薄的男子正在蒙面洒扫庭院。
瞧着不像是庄子内用了许久的仆从,似乎行动时腿脚还有些不便。
江絮清疑惑道:“舅舅,那是何人?”
唐肃眼神扫过去,不以为意道:“我也不清楚,是张管事大半个月前在山脚下捡到的,听说右脚受伤了暂时无法走动,张管事看他可怜,就跟我说让他暂时在这打杂休养一段时日。”
“喔。”
江絮清询问了唐肃几个问题后,便自己下山了。
刚下了小山丘,方才在西面洒扫的男人又换了个方向打扫。
她嘀咕了句,“还挺勤快。”
待脚步声渐渐消去后。
男人缓缓直起驼起来的腰身,白皙的面容上留有几道不太明显的疤痕,此时尚在结疤。
他身形纤瘦,五官俊朗,即便身着粗衣麻布的服饰也能显出出色的英姿。
顺着他的脸往下看去,但见他的右脚还带着伤,显然已经休养了一阵时日,没再流血了。
男人阴恻恻的眼神看着江絮清离去的背影,笑了几声。
手中的笤帚,越握越紧。
雨夜
琼羽园内, 李善乖乖地喝了一碗药后,便在玉嬷嬷的哄声下渐渐入睡了去。
李谦站在门口看了片刻,便也打消了进去看他的打算, 转身行至庭院的休憩之处。
裴扶墨正坐在白玉石桌旁, 微垂着脸,掌心正在把弄着什么。
李谦凑上去一看,调笑了声:“怎么, 你的那个小青梅, 竟然与善儿一般幼稚呢?”
都多大人了, 竟还喜欢这种小兔子?
裴扶墨慢条斯理地雕刻手中的兔子木雕,他吹了吹手中的木屑, 淡声道:“谁说我是送给她的?这只是我闲暇时把玩的小玩意罢了。”
李谦也不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这人从幼时起便是这般口是心非。
这也难怪江慕慕小时候总是不喜欢他呢。
“行了,今日叫你过来便是想跟你说一件重要的事。”
裴扶墨手中的动作未停, 嗯了声:“你说。”
李谦方才还调笑的神情顷刻间变的极其认真,“你让玹影卫查的事有消息了。”
寂静的院子内, 时不时响起匕首削木屑的声响。
李谦继续道:“裴幽果真不是你的兄长。”
裴扶墨道:“果真如此。”
他并没有那么意外,若非重来了一次, 恐怕他也会跟母亲他们一样,对这失散多年寻回来的兄长坚信不疑, 甚至前世他一度觉得有愧于这个兄长。
好似是他抢占了本该属于兄长的一切。
“还有你让查的那宋大夫,他果然与裴幽有关系。”
裴扶墨垂着眼,情绪不明。
李谦脸色微沉:“这并非最令我觉得头疼的, 他不是裴家的人反而对我们是好事, 但重点是他背后的真实身份……”
裴扶墨渐渐停住了雕刻的动作, 蹙眉静静听李谦说了下去。
“当真?不会有误?”
李谦说道:“玹影卫查到的就不会有假,这可是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才探查到的消息, 不过目前可以确认的是,裴幽大抵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所以他会被江絮清捡回江家一切都是意外。
但他会事先弄一个假的胎记,就说明他认识裴扶墨的真兄长。
而很有可能,裴扶墨的真兄长早就已经死了。
裴扶墨微眯黑眸,眼底露出阴冷的光。
李谦叹道:“不过幸好裴幽已经死了,否则……”
温泉山庄。
白天江絮清陪着裴灵萱四处在这庄子内闲逛,庄内的景色极其的雅致安逸,可以让人心平气和,是个极其适合修身养性之所。
只是待得久了,对江絮清来说却是有些无趣。
午时用过午膳后,裴灵萱坐在凉亭下绣着小花,江絮清在旁昏昏欲睡,点头如捣蒜。
裴灵萱抿唇笑了笑,“慕慕,困了就回去歇息,不必特地在这陪我。”
江絮清一下来了精神,坐稳了身子说道:“不了,我不困,就陪姐姐在这绣花。”
“怎么,你这是担心错过了什么?”
江絮清嘿嘿一笑,“又被姐姐看穿了。这不是昨晚世子来过了吗?我想着他会不会午时又来一趟,若是我午睡去了,岂不是又与他错过?”
裴灵萱含笑摇了摇头,果真与她猜想的一般。“我寻思着,你们都认识十几年了,怎么还不腻呢?”
江絮清趴在桌面上,歪着脑袋想了片刻。
应该要腻吗?她好似没有这种感觉。
大抵是现在她与裴扶墨是夫妻,不再像幼时那般只是玩伴。
幼时她与他在一起便只是觉得有趣纯粹,没有其他的心思,现在她与他之间的感情更加复杂了,这种感觉夹杂了心灵与身体触碰。
也更亲密,更难以启齿。
若是许久没见了,她便会有一种好似想要将对方融入骨血的那种思念。
“萱姐姐,你是裴小九的长姐,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你应当是明白他的性子,倘若有人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裴灵萱慢慢绣着花,接话道:“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那个人。”
江絮清动了动唇,恍惚地“嗯”了声。
没错。
便是太清楚他这种极端的性子,她才一直不敢面对自己最不敢面对的事。
“唉……”她没忍住叹了一声气。
裴灵萱笑出了声:“怎么小小年纪的,还有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