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的,但依旧保持着镇定,维恩大声回应:“抓紧,趴好了不要掉下来?!”他仓皇地回头,威廉已?经将套锁甩了过来?,铁链在马的前腿上缠绕了几圈卡好,几个人用力一拉,谢诺夫一个踉跄朝前冲了几步。
或许是太紧张了,负责另一条腿的驯马员在谢诺夫跃起的时?候抛出?锁链,等锁链到达时?,谢诺夫正好趴低了身子,试图对抗腿部的拉力。
锁链顶端的重物擦着谢诺夫的敏感的耳朵,砸在了安塞尔的左肩上。
威廉冲过去,抢过锁链,再次抛出?,染血的锁链牢牢缠住谢诺夫的大腿,然而为时?已?晚。受惊的谢诺夫已?经近乎直立地跃起,安塞尔左手?全麻了,用不上力,右手?慌乱地去拉缰绳,却因?为手?套上濡湿的鲜血打了个滑,没抓住绳子,就这样从上面坠落。
“安!”维恩和威廉异口?同声地喊道。
维恩满脑子恐惧,怕痛,畏死?此刻都消失了,什么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什么稍有偏差就会丧命,突然就被另一个念头覆盖了。
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这次我会做得更好!
维恩飞扑过去,在空中搂住安塞尔,然后以自己的身体为缓冲,狠狠砸在地上。维恩的手?紧紧护着安塞尔的后脑与脊椎,刚落地就晕晕乎乎地几乎凭借本能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威廉向前冲了一步,看见维恩已?经接住,立马转身拉紧套锁:“快!控制住!”
维恩眼前暗得不行,甩了几下脑袋还是看不清,背上也?火辣辣的,他眯着眼转头看向后方,却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
但疼痛却让他的思维越加清晰。
一次可以是意外,两次不行,尤其是他干预了好几次的情况下,只能说明这是人为的。他的方向一直错了,问题根本不是出?在缰绳上,而是络头上的卡扣,他甚至都能猜出?来?,卡扣里会有一截变形的铁片,一直摩损着绳索,直至割断。不同的是上一世缰绳崩断,卡扣弹开,而这一世,铁片先一步插进了谢诺夫的脖子里。
安塞尔摔得并没有上一世那么重,很快睁开了眼睛,待眼神清明了之?后,心脏几乎停止了,鲜血从维恩的耳后流下来?,一颗颗血珠好像断了线一样砸在他的白色领口?,血花溅到他的下巴上。
这些都发生在一瞬间,下一瞬间失控的马被控制了前腿之?后,最后地蹬了一下后腿。
安塞尔试图将受伤的维恩护在身下,可维恩好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安塞尔撞不过他,有些绝望地双手?交叉搂住维恩的头,闭上了眼睛。
这不是什么很聪明的做法?,他的手?在铁蹄下就好像树枝一样脆弱,根本阻挡不了什么。但是用双手?换维恩一个渺茫的生存机会是否值得,他根本没有思考就给出?了答案。
这一撞,让暂时?失去视觉的维恩有所警觉,他已?经稍微恢复了一点体力,抱起怀里的青年,一蹬地面,向前跑了几步,又栽倒在地。
维恩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危险,但明显能感觉到怀里人紧绷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手?臂放下展开,大口?地喘着气,气息有些颤抖,粘连,急促。维恩也?松了口?气,软软地趴在他的胸口?,听着里面疯狂的心跳。
只趴了一会,维恩缓了劲,眼睛也?能看清了,便坐起来?。安塞尔拉出?袖子紧紧按住维恩耳后的伤口?,黑底白花的发带松了一半,耷拉在染血的西?装上,眼睛红了一圈,却还是颤抖着提高声音,指挥着慌乱地人群。
维恩想抱一抱安塞尔,但是这里人太多了,而且……维恩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晚上趁门卫不在独自前往马房的人是我,一遍遍强调缰绳转移注意力的人是我,谢诺夫受到惊吓时?在它视线里的人是我,从进森林开始就惶惶不可终日的人也?是我。
沃蕾小?姐哭晕在乔治怀里,驯马员跪在安塞尔面前请求原谅,法?瓦尔指挥工作人员将注射了镇定剂的马送回猎场。威廉也?是一身狼狈,手?里无意识把玩着取下来?的变形的染血卡扣,脸色阴沉,艾伦想起什么似的凑到他的耳边低语。
威廉抬眼正好越过所有人和维恩对视。
维恩脸色苍白,一动?不动?,想苦笑也?笑不出?来?,只是无限悲戚地望着他。
维恩(二十六)
维恩笃定这?场事故是人为的之?后, 又很无奈地发现所有的疑点都指向自己。
维恩耷拉着眼睛,坐在客厅的中?式屏风后面,包扎耳后伤口的绷带缠着他的头一圈, 让他好像戴了个?橄榄树运动?员的帽子。他用手指避开绷带挠了挠额头, 有些懊丧。
安塞尔刚刚被威廉叫出去, 维恩猜测多半是威廉怀疑上了自己。维恩现在好像热锅上的蚂蚁, 肚子里的蝴蝶,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安塞尔的诘问, 或者说, 他只要?想到安塞尔会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心脏就像被手揉搓过一样皱巴巴的。
搞砸了。把自己陷入这个境地。维恩手撑着腿捂着脸,又有些苦里寻甜地想着:至少, 我们两个都没有受什么伤。
维恩耳朵后面的伤口?看着吓人, 其实也只是砸在地上时正好划到一块锋利的石片,背上倒是擦破了一片, 还有些淤青。最严重的也就是当?时短暂失明?, 安塞尔担心是脑内淤血压迫神经,不过?医生说这?么快就能恢复可能是轻微脑震荡或者血糖一时供应不足。
维恩正自责着, 两只手被人轻轻拉开, 安塞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蹲在他的面前, 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又想吐吗?可怜的脑袋。”安塞尔用手抚过?维恩红红的眼尾,一本正经地叹息道。维恩本来眼神躲闪不敢看他, 听到这?句突然忍不住笑了一下, 差点忘了, 自己好像已经是第二次撞到脑袋了。
“喝点糖水。”安塞尔也露出一点温柔笑意,端起旁边的玻璃杯递到他的嘴边。
维恩接过?杯子, 偷偷观察安塞尔的表情。安塞尔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削着苹果?,果?皮一圈圈完整地垂下来。
“卡斯迈男爵刚刚找您说了什么?”维恩忍不住开口?问道,安塞尔的表现太过?镇定,好像就是出去冲了杯糖水似的。
“没说什么。”安塞尔垂着眼睛,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维恩接过?来没有吃,手紧张地捏着苹果?边缘,低声追问:“是说我吗?说我害您?”
安塞尔摇摇头,细心地将维恩被夹在绷带里刺人的头发理出来:“别多想,这?只是一场意外,已经让奥利赶过?来了,你要?是感觉舒服一点了,我们晚上就回家?。”
“不是意外,是人为的。”维恩冷声坚持道。
安塞尔也不惊讶,眼神依旧温柔平静。预想中?的怀疑,诘问都没有出现,维恩反而有些不适应:“您为什么都不问我几句,哪怕只是象征性的?”
安塞尔拿着水果?刀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抱着他,维恩有些疑惑地仰头回抱回去,好像一只受宠若惊的小狗。
“为什么你不害怕,哪怕只是象征性的?”安塞尔将刀放回冰桶里,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维恩一愣:“这?怎么能一样……”维恩相信安塞尔,可他从来没有妄想过?对方?也会信任他,他清楚自己是什么货色,哪怕重活一世也遮掩不了灵魂上的丑陋。
安塞尔手指拉拉他的衣角:“你背上的伤涂过?药了吗,正好我现在没事,我帮你吧。”
维恩知道他又不爱听这?种自我贬低的话,哪怕维恩说的就是实话,只能无奈地顺着他转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