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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

 

“黛安娜,”理查德说,“我希望你能诚实回答我的问题:你有和弗伊布斯,有没有故意对我们隐瞒什么事情?”

雷古拉正站在他们身后,他们不能知道向导正在给研究员们做出什么提示,以判断他们是否说谎。

“没有。”黛安娜回答。没有就是没有,不管他们怎么问,都是没有。他们不会对研究员说谎。

好几轮间接或者直接的对弗伊布斯或者对黛安娜问这个问题,都得到了一致的回答后,理查德说:“好吧……那么……”他拿出了一个阅读器,手指在屏幕上划弄了几下,接着把阅读器递给了他们。这是一份分析报告,分析了弗伊布斯结合前和结合后执行任务的风格变化,哨兵划过枯燥的数学分析部分,直接去看结论。他的阅读速度比黛安娜快。他僵住了。

黛安娜“听”到了他的思绪,于是,在她完全读完这一大段文字前,她就明白了它在谈什么,她也僵住了。

“谁也没有发现?”理查德说。总是会摆出亲切笑容来对他们进行提问的研究员现在没有笑。“实话实说——弗伊布斯,你自己有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这种倾向?”

“……我认为,”弗伊布斯的眼睛从屏幕上抬起来,看向研究员,“我在任务中做出的所有决策,是基于我对当时情况的判断,而不是——故意选择更高风险,更容易让自己受伤的方案。”

研究员在审视他,或者,在结合雷古拉给出的手势,审视他的心。

“每次任务结束,你都会受伤。你对此怎么看?”

“是擦伤或者挫伤,”他说,“很快就会痊愈的小伤。不值得放在心上。”

研究员看向了黛安娜。

“黛安娜,”他问她,“你呢?你有没有察觉到你的哨兵在与你结合后,表现出的这种决策倾向的变化?”

“……没有,理查德。”她胆怯地回答,“在任务中,我要完全服从我的哨兵,不质疑他的所有决定……”

“那并不意味着,你要放弃你自己的思考,特别是放弃事后复盘反思。”研究员回答,“你的向导老师一定不会没教过你吧?这是各国向导手册上都会有的守则——向导要好好呵护自己的哨兵,不让他们自伤或者伤人。”

“……对不起,我……我……我忽略了……”

“对不起。”弗伊布斯说,“这应该是由我自己复盘出来,不是黛安娜的错。我以后会注意的。”

理查德伸手,把阅读器要了回去。

“好的,弗伊布斯,希望如此。”克莱恩博士对弗伊布斯说,“现在,对你的提问结束了,弗伊布斯,你可以先回去了。”

雷古拉走出来时,脸上的表情显示她并不意外看到弗伊布斯仍旧站在门口。他张望打开的门,然而发现出来的只有她,没有黛安娜,并且房间里也没有黛安娜和理查德的影子后——他那张年轻的脸露出了愠怒的表情。

“黛安娜呢?”

“你可以回去了,弗伊布斯。”雷古拉说,“至于黛安娜,她要关禁闭,反思自己的错误。这段时间,哨塔还会继续调派你去执行任务,不要以为是在放假。”

“我要黛安娜和我一起走。”

“她犯错了。”雷古拉平静地重复她刚刚告诉过他的话,“她要关禁闭。”

“你们不可以这样对待她——对待我们——下周叁是我们十八岁生日!”

“犯错的人要被惩罚,你一直都很清楚给你们的规则,弗伊布斯。”

“她没有犯错!如果我可以回去,她也应该和我一起回去!把她还给我,不然我不走!”

“你可以,”雷古拉说,“第九区永远是你的家,你的房间仍旧可以使用,弗伊布斯。”

漆黑的水母从哨兵的身体里冒出来,现在,它的体型太大了,这宽敞的走道被它衬得狭小。

向导只是抱起手臂,没有放出她的猫。

“就算你让自己关禁闭,”她说,“博士也不会让你们被关在一起的,弗伊布斯。”

“我要见赫尔海姆。”

“他不在这。”雷古拉说,“他去某个地方开会去了。你可以回你的宿舍,该做什么做什么,或者躺在这里继续等黛安娜等到她禁闭结束,不过更有可能的是你等到哨塔呼叫你去执行新的任务,或者,你攻击我,任务暂停,你的档案里再记一笔,可能相当长一段时间你出不了第九区了——而且,你不会轻易就能见到黛安娜。你选吧,弗伊布斯。”

“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他攥紧了手。

“他们可以。”雷古拉回答,“如果你需要疏导,我可以现在为你疏导。或者,也有别人正在医疗区执勤,她们都可以给你疏导,让你感觉好些,弗伊布斯。”

“我要黛安娜。”

“她犯错了,在她反省好自己前,你不会见到她。”

“她没有犯错。”

“她犯错了。”

“我犯错了。”

“是的,你犯错了,所以,她犯错了,弗伊布斯。”

“为什么不是关我的禁闭?”

向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这就是规则,哨兵,这个世界的规则,”她说,“向导要服从哨兵,但同时要管理好哨兵——如果一个已结合的哨兵犯错,他的向导就会被问责。如果你的老师们没有教过你这一点,那现在,我教过你了。从此接受这一点,别再犯错。”

他们不是这样教的。

他们教的是,哨兵要保护自己的向导,不能连累自己的向导,要给自己的向导带来荣誉,要让她为自己骄傲,为拥有自己这样的哨兵而感到自豪。哨兵要爱自己的向导,不去伤害她,也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他们不会说出这件事:如果你犯错,受罚的不是你,是你的向导。他们更不会说出这件事:如果你犯错,你可以直接把错误推给你的向导,反正无论如何,旁人责怪的都会是她。

“你需要疏导。”雷古拉看着他的眼泪说。

“我要黛安娜。”他说,“我要在这里等黛安娜出来。”

“你知道医疗区在哪。”雷古拉说。接着,她从他身边,从黑色的水母垂下来的黑色的触手中走过,脚步声远去。

“嗨,弗伊布斯,”戴维斯说,“营养剂,来一条?”

他看着他的老师,不说话。

“首先,收起你的精神体,可以吗?”戴维斯说。

“我要见黛安娜。”他说。他的嘴唇因缺水而有些起皮。

“可以,我带你去见。”戴维斯说。

“你怎么带我去见?”弗伊布斯问。

“我是首席。”戴维斯说,“虽然管不了第九区怎么培训他们项目里的哨兵和向导,但带你去见黛安娜——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收起精神体,吃了这条营养剂,然后跟我走。”

“解决了,但是,让他见见他的向导。”戴维斯对电话那边的人说。

弗伊布斯听见电话那头的人是理查德·克莱恩,凭他的听力,他能清楚地听见理查德在说什么。

“不行,”理查德说,“对他们的心理影响不好。”

“像你们这样,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让哨兵和他的专属向导分开,心理影响更不好。”

“弗伊布斯,”理查德直接对他说了起来,“你为什么觉得黛安娜不应该受罚?”

“我错了,我不应该那么说,”弗伊布斯冷冷地说,“我承认,黛安娜有错。没人可以犯错而不被惩罚。但是,我认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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