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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贤公公慌忙退出殿外。
他一边催小太监去叫人,一边赶紧将文清辞请了进去:“陛下似乎头疼,文先生快些进去看看吧!”
文清辞的几服药下去,皇帝的病症真的得到了缓解。
如今贤公公看他,就如看待救命稻草一般。
进殿后,文清辞没有多问,直接替皇帝诊脉施针。
几针下去,对方紧蹙着的眉,终于一点点展开。
他刚收起银针,兰妃和谢不逢便一前一后到了。
文清辞头回见到这对母子一起出现,两人虽然并肩而站,但是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熟。
……就像是两个陌生人,怎么看怎么古怪。
在来的路上,太监已经将宁和殿里发生的事说给了兰妃。
故而到了宁和殿后,皇帝便直接对她说:“既然爱妃代管后宫,那么此事便该由你来定夺吧。”
皇帝信任兰妃,将掌管后宫的权力给她,她当然不能包庇谢不逢。
甚至需要格外注意,不能落人口舌。
虽然已经料到兰妃一定会重罚,可是她的答案,还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
“是,陛下。”
明柳扶着身怀六甲,并一脸紧张的兰妃跪了下去。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兰妃深吸一口气,沉声说,“臣妾以为,大皇子应按照《卫律》,交由府衙处理。”
一路疾行,兰妃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语气却尤其坚定。
……这招也太狠了吧?
文清辞施针的手,都不由一顿。
要不是看过《扶明堂》他都要怀疑谢不逢是不是兰妃亲生的了!
兰妃这一句话,直接将一件“家事”变成了“公事”,彻底把自己撇了出去。
古往今来,有皇子谋逆被送入刑部的。
但还没有一个,真的被当作庶人,关进府衙里。
届时谢不逢不只会面对严酷的刑罚,更会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文清辞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银针。
宁和殿内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麻烦精……若是兰妃娘娘当初没有生下他就好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成了皇后呢。』明柳紧握着双手,满心不甘,『关进府衙也好,起码有阵子不会在宫里惹祸了。』
谢不逢低头笑了一下。
他并没有跪下认错,也没有干脆接受责罚,而是将视线落在了畏畏缩缩的三皇子身上。
少年的身体不由一颤:『还好他刚才不在宁和殿,不知道我瞒下了捕兽夹的事……』
不知道?
谢不逢轻轻挑了挑眉,满是嘲讽地说:“三皇子不能因为我方才不在宁和殿,就将你在雪地里埋捕兽夹的事瞒下。”
“你,你——”三皇子下意识反驳,“你胡说八道!”
见皇帝脸色不妙,贤公公赶忙插话:“殿下,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太殊宫里哪来的捕兽夹呢?”
“这就得问谢引商了。”
谢不逢直接点了三皇子的大名,那小胖子果然忍不住又抖了一下。
事到如今,三皇子当然不能认:“儿臣…儿臣从未见过什么捕兽夹!请父皇明察——”
偌大的宁和殿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相信谢不逢的话。
“好了好了,二位殿下,宁和殿可不是什么断案的地方。”
贤公公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大半辈子,最懂得察言观色,以及替皇帝说他懒得说的话。
听到这,文清辞当即明白……皇帝并不在意谢不逢和三皇子谁说了谎,谁又受了伤,更懒得查所谓的“真相”。
心烦意乱的他,隻想快一点结束这场闹剧。
果然,皇帝又将视线落在兰妃身上,等她来表态。
“爱妃以为呢?”
兰妃正要开口,已到嘴边的话,忽然被文清辞打断。
一身月白的太医轻轻地放下了手中的药箱。
他突然转身,向后退了几步,拢袖朝皇帝行了一个大礼。
文清辞的动作优雅至极,他满目悲悯、一身清贵雍容,气质竟远胜这一殿的皇子王孙。
同时,一阵突兀的声响出现在了谢不逢的耳边。
『闭嘴吧,简直昏庸至极——』
清润、柔和……是文清辞的声音。
这不可能。
谢不逢不可置信地看向文清辞。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心中所想。
宁和殿上静极了,文清辞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结结实实地烙在了谢不逢的心上。
可是少年仍旧怀疑……或许自己的烧还未退?刚才那一句,只不过是个幻觉而已。
“文太医?”皇帝也意外于他的动作,“你可有事要说?”
几服药吃完,他对文清辞的态度,也多了几分敬重。
文清辞缓缓地屏住了呼吸。
他非常清楚……身为太医,安心治病救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
绝对不能掺和进政治与什么宫斗之中,这样很容易在不自觉中一点点陷入泥沼……
原主被五马分尸的结局,就与他给皇帝出谋划策,送谢不逢上战场脱不了干系。
可是如果自己不说,那么在场包括兰妃在内的所有人,都不会相信谢不逢的话。
……自己真的要明哲保身,眼睁睁看着谢不逢被关入府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