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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放在鼻尖,缓缓地嗅了嗅。
此时,船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文清辞的身上,并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其中几人,正是这次负责采买药材的人。
“黄芪发霉了。”过了几秒,文清辞将它从鼻尖拿开,淡淡地说道。
“我手中这个不怎么明显,你们再仔细看看底下,应该有彻底变质了的。”
话音落下,守在这里的几人忙听他的话,将堆积成山的药材扒开,将压在最底下的那些取了出来。
和文清辞手上那个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的黄芪不同。
药山最下方压着的黄芪,已经生出了黑色的霉点。
“这,这果然……和文先生说得一样。”带文清辞过来的人,脸上的血色都消失不见。
这次不用嗅,单凭肉眼都能看到药材上的斑斑霉点,以及明显泡涨的形态。
“殿下往后一定要注意检查药材是否有发霉、虫蛀、走油的情况。”文清辞一边说,一边从这堆药材里捡出特征比较明显的几个,拿给谢不逢看。
谢不逢不由轻轻地皱起了眉。
他不知道文清辞为什么要给自己叮嘱这些事,只知道身边人的话,使自己的心莫名地空了一下。
专心致志检查药材的文清辞没注意,自己每说一句,负责采买药材的人,脸色就差一分。
说话间,又有一艘小船划了过来。
身着深紫锦袍的谢观止,不等木板架好,便直接跃了上来。
“怎么,有结论了?”他问自己的手下。
还没等那人组织好语言,文清辞便放下黄芪,直接抬眸回答道:“这批药材,全部都是过期了的。”
涉及专业领域,他的话说得非常直接。
负责采买的官员,额头上瞬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当下,谢观止的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部分药出了问题,或许还能理解。
但这一批药都有问题,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自己的手下,中饱私囊,以次充好。
文清辞的话,没有留半点回寰的余地。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谢观止冷冷朝这群人看去,“头一回办正事,便办出个这样的结果来?真都是本宫的好帮手啊。”说话间他的眼中满含怒意。
要不是不想惊动皇帝,谢观止早就将这群人一个个丢下运河去了。
见二皇子发怒,那几人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起来。
谢观止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直接绕过他们,快步走到了文清辞的身边。
他如下了很大决心般深吸一口气,咬着牙说:“此次采买药物——”
二皇子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任何人,更不曾服过什么软。
话说到这里,他便卡在此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文清辞垂眸一笑,淡淡地说:“我会重写一个方子,二殿下照此重新采买便好。若有担忧,可将药材交由我来一一检查。 ”
话音落下,二皇子那个跪地不起的手下,忽然抬眸深深地朝文清辞看了一眼,接着再次垂头,朝地板上看去。
『多管闲事,怎么?终于知道谢不逢没有什么用处,改来巴结二皇子了?』
『该死。』
他的眼里满是怨毒与恨意。
如果文清辞不横插一脚的话,自己或许能将这件事糊弄过去。
谢观止不懂药材,只能分辨出变质明显的那些。
届时自己隻说药材部分变质,自己也是被商人坑害就好。
但如今,当世神医斩钉截铁地说药材全是过期、有问题的,谢观止当然会选择信他。
斜倚着船舱站在一边的谢不逢,忽然将视线落了过来。
……该死?
琥珀色的眼瞳如刀,划向那人的脖颈。
末了,缓缓闭上眼眸,笑了一下。
最后,谢观止还是将这件事强压了下去。
他凌晨便派人按照文清辞新给的方子,离开运河去沿途城镇重新买药。
而他的手下们更是发现——文清辞之前的话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就像自己说的那样,一直待在存药的小船上,将买来的药材一个个检查了过去,并盯着它们入库,再按照药方分别包捆在一起 。
这一日小船上的人,各个紧绷着神经。
直到一声尖叫,打破船上的宁静。
“出事了,出事了——”
负责搬药的随从,跌跌撞撞地跑到船舱前,大声说道:“有人畏罪跳河了!”
接着就见船工用长杆将那人的尸体从运河里捞了出来。
同在船上的二皇子一眼认出——眼前这个,就是买来过期药材,跪地求饶的人……
出巡时出了这檔子事,实在是有些触霉头。
他飞快吩咐道:“用草席包上,先送上岸去,注意动静,此事绝不可透到陛下耳边。”少年脸上满是厌恶。
“是,殿下。”手下连忙应道。
就在这混乱间,谢观止看到——那具尸体的后颈处似乎暗紫一片。
他似乎是被人打晕,再丢下船去的。
思及此,二皇子的背后不由一寒,接着下意识抿紧了唇。
今日事态特殊,无法彻查此事。
谢观止表面上只能当做它只是一场简单的意外处理。
可心却在此刻紧紧地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