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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午后的村子里?很是安静,墙头外偶有走动声,也只是一晃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有人瞧见陆老二家有人留在院里?,原本?是想打个招呼的,可以探头看?见是陆尚,又忙不迭缩了回去,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陆家人都?各自回了房间,等着过了晌午最热的这段时间。

一时间,院子里?只剩陆尚在忙碌着。

陆光宗倒是中途出来了一趟,看?见陆尚用布条堵着鼻子处理猪下水,顿是惊叫一声。

只不等他转身,就被陆尚抓了壮丁。

“光宗过来,去给我?打几盆水来,我?说?着你倒。”

陆光宗一点都?不想干。

但陆光宗也不敢拒绝。

他磨磨蹭蹭的,半天走不了几步,直到又被陆尚恐吓了,才哭丧着一张脸,叽叽歪歪地跑了过来。

他人小端不动一整盆水,那便半盆半盆得端,用不大不小的水流冲洗着刷过的下水,那股腥膻味直往鼻子里?窜。

他不敢埋怨陆尚,便嘀咕起姜婉宁来:“大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你怎么不叫嫂嫂来干啊?”

哪想他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一巴掌。

陆尚打得不重,多?是恐吓的意味。

他又戳了戳陆光宗的脑门:“我?不能干你嫂嫂就能干了?陆光宗,你这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什么啊?”

陆光宗委屈得不行:“我?又说?错什么了嘛!家里?的活一直都?是奶奶和娘她们做,什么时候轮到大哥你跟我?了。”

“陆光宗你好意思吗你?”陆尚被他气?笑了,“你瞅瞅你自己,整天跟个小猪似的,吃得多?喝得多?,就是干活时没影了。”

他虽然对?王翠莲没什么好感,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好恶能影响的,也就是陆光宗年纪还小,性子也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才能得他教训两句。

“奶奶一把年纪了,自己腿脚都?不利索,二娘整日操持着家里?家外,就没站脚的时候,你二嫂更是顾着孩子,整宿整宿睡不了一个完整的觉,更别提你嫂嫂了,她大了你一半,都?不一定有你重,你就能眼睁睁看?她们忙,你闲着?”

“可是、可是——”陆光宗结巴半天。

陆尚却不肯听他辩解:“可是什么可是,你都?九岁啦!再过几年就要娶媳妇儿啦!往后你不照顾你媳妇儿,还等着她伺候你吗?”

陆光宗仍是迷迷糊糊的,好在抓住了两分重点:“那、那以后我?多?帮忙?”

“不然呢?”陆尚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陆光宗搓搓脑袋:“……哦。”

“别哦了,再去打两盆水来,再冲一遍。”

这一回,陆光宗也不嘀咕什么该不该了,老老实实帮着把下水冲洗了,等陆尚扔进厨房,还帮着生了火。

陆光宗在家里?也算被宠大的,陆尚也没想着他一天两天就能变过来,只要不是说?不通,那一切尚有的教。

等第一拨水开,陆尚踢了踢他的屁股:“行了,回去睡觉吧,等做好了我?给你留一碗。”

陆光宗可是闻够了这个味,闻言把脑袋摇得跟骰子似的:“不不不不,我?可不吃!”

陆尚也没理他,吃不吃的,等做好了自见分晓。

就在两兄弟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交流的时候,早一步回了房的姜婉宁也没闲着。

陆尚说?了,庞大爷心切,说?不准明天又把小孙子送了来。

大学士府的姑娘,那是真真从小长在书堆里?的。

凭她的学问,莫说?是给小孩子启蒙,便是指点秀才也是绰绰有余的,但毕竟是第一次教人,她还是有些生怯。

思来想去,还是先准备一番才好。

姜婉宁去墙角的柜子里?翻了翻,找出两块墨十张纸,还有两支被压在箱底不小心秃了毛的笔。

那两支毛笔用的猪棕,许是制作手艺不到家的缘故,笔尖又粗又硬,稍微一点不注意,都?会?导致笔尖劈叉。

而陆尚卧床几个月,连书本?都?没碰过,自然也顾不上收拾纸笔,姜婉宁只能暂且浸到温水中,看?还有没有救回来的可能。

既然写字的笔都?没有,那就更是用不到纸墨了。

索性姜婉宁也不一定用这些,她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叫五六岁的小孩提起对?书本?的兴趣。

她已?经?记不清小时候学字的场景了,但时至今日,她仍忘不了被父亲握着手,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的画面。

许是她性子温顺,从小到大鲜有极强烈的喜恶,读书写字也好,抚琴作画也罢,父亲母亲说?了这个很好,她便试着学一学,不讨厌,那就继续学下去。

包括针绣、下厨、算学、投壶……只要是在京城流行过的,她基本?都?会?试上一试,很多?东西她学得不一定精,但都?粗通一二。

小孩子嘛,尚是未定性的时候。

或许他们被大人洗脑过,一定要好好读书才能赚大钱,才能考上官,但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他们自己所愿意的呢?

姜婉宁无意识地摩挲着中指。

那里?曾经?佩戴着一枚翡翠玉戒,是她八岁生辰时母亲送她的,戴了许多?年,后来在流放路上被官兵抢了去。

姜婉宁的思绪不觉发散开,从即将?到来的两个小孩,想到自己的幼年时光,又想到病重也不知如?何?了的母亲……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听门口传来脚步声。

紧跟着,房门被推开,陆尚带着一身燥气?,生无可恋地走进来,直接倒在了床上。

姜婉宁一下子从漫天神思中回过神来,没等她追问,陆尚先开口:“不行了,太热了。”

前?几天他还说?,陆家村可是个好地方,这等酷夏也不会?灼得人受不了,围在三?面的大山总算还有点用。

现在再看?,大山再怎么庇荫,那用处也是有限的。

你就不能奢望夏天不热。

陆尚才在外头忙活了一个时辰,全身就全被汗水浸透了,回来时连脚步都?是飘着的,随时都?能原地飞升。

看?他只是热过头,并没有其他大碍,姜婉宁很是松了一口气?。

她又觉好笑,又带了点微妙的心疼,赶紧倒了凉白开,送上去等他咕噜咕噜灌了两大碗。

姜婉宁说?:“这个时节本?来就热,我?把从三?娘家带来的桃子吊到井里?了,等晚上就能吃了。”

“要是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找找谁家售冰,不过夏天的冰山一向贵得咋舌,更是有价无市,并不好搞到。”

陆尚摊平在床上,光是想着增大散热面积了,姜婉宁的话听了个断断续续,只记住了想听的几个字。

“你说?冰很值钱?”陆尚摸了摸下巴,“也不知地窖储冰是不是真能行得通。”

不用他尝试,姜婉宁先给了他答案:“多?是不行的,家里?以前?也在冬天存过冰,只是冬日都?没过去,冰就全化了。”

而冰山能卖得那么贵,自有其过人之处,要是谁家都?能储存下来,自然也就不存在有价无市一说?了。

陆尚只是稍微动了点念头,并没有真要做什么。

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眼下能把观鹤楼的合作做好,能把家里?的小学堂办起来,那就足够了。

事事都?想掺上一脚,只怕最后事事不成。

等陆尚歇够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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