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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女医生又仔细查看了下她伤口:“这个位置还是很危险的,还好对方力道不大,砚台重量也轻,要不就更麻烦。”

“我运气好。”

宁潇笑了笑,很快笑意又淡了些:“一定要住院吗?可以回家观察吗?”

“有什么急事比健康还重要吗?”

女医生的反问温婉有力。

与此同时,医院走廊。

姜知瑶跑得又快又急,差点跑过了,还是余光注意到了靠着墙壁的男人,才紧急收回步伐,朝人跑去:“池蔚然!怎么回——”

事字没问出来,姜知瑶识趣地咽了回去。

“还在里面?需要手术吗?我姐给我开了张新副卡,我先去交费吧!”

姜知瑶语气焦急,但很快就被人轻拉了下衣袖。

钟亦翎小心翼翼地把姜知瑶拽过来,低声道:“那个,美女,有他在也不会缺钱啊,放心。”

搁平时,姜知瑶肯定要拉着池蔚然问清楚。

但今天池蔚然脸色实在吓人的阴沉,姜知瑶也算跟他一起长大,记忆里也没见过这架势,只能把想问的话先缩回去,抻着脖子试图往里面看。

池蔚然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

他垂着眼睫,情绪藏得很实。

但却无法控制地,一遍又一遍回想起她冷不丁扑上来的那一秒。

他就没打算躲。孙成宇的脾性他清楚,大开大合,火爆又自负,当初能力排众议,坚决地带合作方投了他,也是因为自负。孙成宇看中他的能力。但池蔚然知道,孙成宇也是掌控欲很强的人,无法容忍轨道外的任何意外,要是影响到利益,那更是要翻天的。

挨几下他都无所谓,反正等对方把气撒完了,才能平静下来谈事。

宁潇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没想到她会进来,更没想到——

那是个翠绿色的松花石小砚,不满二寸,他甚至能看清它在空中的轨迹,可距离太近,完全来不及。

这个画面逐渐跟另一个重合。

也是类似的场景,有人挡在他身前,池蔚然没有闭眼,看着血雾在眼前散开。

他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世上太多事,就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迫站在了彼岸,恍然迷茫。连后悔的机会也没有。

池蔚然无声地阖眸。

“潇潇!!”

姜知瑶眼尖地注意到门开了,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倒抽了口凉气:“怎么又包成粽子啊!”

“什么叫‘又’,”宁潇不满地拧了把她腰:“人医生技术很好的好吗,这算包得很秀气了!”

她俩说话的时候,池蔚然走向医生。

“池——宁潇家属,去办住院手续吧,还是再观察一天比较好。”

女医生道,视线在宁潇跟他之间迅速打了个来回,又对门口冲她做鬼脸的钟亦翎无声发话:滚。

“谢谢。”池蔚然声音很低,接过单子就走。

“哎,也别太担心,好好休息,没有头晕啊,呕吐什么的,就没大问题。”

等宁潇道过谢,跟姜知瑶也出去以后,钟亦翎才啧啧两声:“姐,你平时对我又打又杀的,对别人都那么温柔,真是精神分裂啊。”

钟亦芥冷哼了声:“滚出去,别找打。”

钟亦翎迅速滚了出去。

池蔚然是她校友,她私下也在家宴上见过他几次,对这人的印象很复杂。

她算是叛逆的了,没听家里安排读了医,但池蔚然更决绝一点。而且又习惯嬉皮笑脸,不知情的人扫过去,还以为脾气好得不行。

要说壳子底下的剑锋有几多杀意,谁也不信。光看那嚣艳养眼的皮囊,还真看不出来。

这种人最可怕。常年有伪装保护的外壳,真实心意谁也猜不准。

但刚才,应该是……出现裂缝了吧。

想起那个叫宁潇的,钟亦芥没忍住笑了笑,笑到一半眉头微皱。

不过,怎么觉得她有一点点面熟。

在今天之前,她们也没见过啊。

休息的时候,钟亦芥边吃饭边回想,最后掏出手机给至交好友拨了个电话。

她们基本算同行,都在各自行业的顶尖医院工作,只是治的地方不一样——顾南卉在瑞平南路350号,精神类排行第一的地方。

“哎,卉子,最近怎么样?”

一瞬间的脆弱

“单间!哎潇潇,这样就方便了哎,我晚上可以陪你床!”

姜知瑶把她小心扶到床上,兴奋道:“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宁潇被她神态逗笑,又牵到痛处,倒抽了口冷气,不想让她担心,又赶紧恢复正常表情:“不用,你就吃你想吃的,这边有食堂,我到时候……”

“姜知瑶。”一道男声忽然平淡地打断了她,“十分钟后再进来。”

姜知瑶有些愣住,但视线转过去,看到男人站在阴影处,白衬衫领子上沾了几滴发暗的血迹,额前的发微微沾了点湿意,在接近暮色的天光里显出寂灭魔魅般的美来,令人不敢直视,目光触及就会烧灼受伤。

面对这样陌生的池蔚然,姜知瑶立马点头闪身走人,临走前安抚地拍了拍宁潇:“乖我看着给你买啊!”

池蔚然跟宁潇,这两个人无论谁的情绪开始滑向谷底,她都不会轻易招惹的。

等姜知瑶贴心地把门关紧,整个空间才彻底静到了底。

池蔚然没说话。

宁潇也不想这么焦灼地等下去,主动开口破了冰,不太在意道。

“医生都夸我了,说我骨密度肯定比别人高,那伤口浅得要死,不过砚台也轻,哎,那个是池爷爷留下……”

“宁潇。”池蔚然走近,垂眸看着她,睫羽在眼下投出一小块阴影,看得宁潇差点晃神。

很快,又被一句话蹬清醒了。

池蔚然非常平静,轻声道:“你记住,就算我死在你面前,也不需要你来挡。能听懂吗?不需要。”

宁潇怒极反笑,也不管后脑勺那点轻微的拉扯痛了,直接下床,伸手在他胸口上猛地一推,一步一步逼近。

“池蔚然,你别在这给我玩文字游戏,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只狗在我面前被揍,我也会救的。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想做的事别人拦不住,我想做什么,你也少管!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最讨厌别人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说话,尤、其、是、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该说谢谢就说谢谢,该送礼就送礼,别逼我伤养好再揍你一顿,你自己要躲了有那么多事吗?!而且这不是你自己惹出来的吗,背着投资人冒险,你知不知道你要做的研发,资金砸下去可能都没半点水花,你想让员工们跟着喝西北风啊?”s

宁潇一口气说完,累得缓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他,没好气道:“哑了?”

池蔚然盯着她,很久没说话。

宁潇也看不清其中情绪,只是觉得他视线沐在夕阳光照里,仿佛那些漂浮的淡金色的尘,轻飘飘的,又带着很淡的哀伤。

一闪而过,像是幻觉。

池蔚然目光微移,看向伤口的方向。

他忽然开口,叫了声她名字,只说了很短一句话。

“宁潇,算我求你。别再受伤了。”声音像没有重量的羽毛,落点更轻,“我怎么都行。”

男人的眼角下方微微泛红,喉结动了动,好像说这句话用了他极大的力气。

夕阳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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