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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葬送的割屪者

 

在男尊社会生活的女人就是在委屈求全,伏低做小,丧失斗志,却忽略了她们也一直一直为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努力着,只因这些努力收效不明显,就将它视为无效,甚至忽视努力的存在。可努力并非不够,只是方向不统一,像四处生长的树——有人用守住贞洁的方式守住家财,有人用母凭子贵的方式站住脚跟,有人寻觅良人的方式获得庇佑……

正如荆国男人为求荣做的种种努力,下位者永远在找寻最适合自己生存的方法,于是这股力量显得分散,而上位者的目光应同乐仪,她坚信自己有资格享有优渥,也能发现处于下位的同类力量,用鼓励和欣赏的眼光看待她们。

这或许就是她与乐仪的不同吧。她会为一句不尊敬的用词破防,可乐仪和魏留仙从不在意听不懂的辱骂,甚至能把“人尽可夫”当成风流的夸奖。她们肆意、洒脱,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视旁人的评价。个体的挑衅并不足以引起她们的重视,她们的视野里装着整个世界。

这个结论让前桥欣慰,可也激起失落。

原作最后,魏留仙当上女皇了吗?时至今日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乐仪所说的那些征伐蓝图,她真的做得到吗?若是魏留仙,一定能不负众望、出色完成吧。可她,终究只是个画虎不成的赝品啊……

不——是一棵生长方向不同的树才对!

乐仪的话再次进入脑海。前桥心道:我不能妄自菲薄,我和魏留仙不同,但也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啊。

——

2

北地气候之恶劣,前桥在固砾时已有体验,在更北的兴国更甚,狂风与沙尘来得毫无征兆,天仿佛翻了个乾坤颠倒的跟斗,让白昼的那面大头朝下扎进漆黑的风洞。她们停下前进的脚步,进入一个名为“朝明”的小镇,找寻蔽身之处。

小镇内空屋幢幢,屋主人逃的逃亡的亡,掩上门扉倒还能避风。环顾四周,有用的东西不是被卖就是被盗,如今只剩下炕床和几口破缸、几块烂布。

在渐猛的风势下,能见度已不足五米。小屋虽可避风,却隔断了和外界的联系,她们携带的吃食还充足,只是饮水随行随补,如今已近告罄。不知还要耽搁行程多久,严珂决定派出斥候去往小镇周围打探,看看有无可补充水源之处。

固砾军共派出三组,分别往三个方向搜寻。其中一组很快就回来了,称寻到了一口古井,只是井绳断了,辘轳也不知被谁拆了下来,需要修缮。严珂给这组人马增加了三人帮忙,她们拿好工具后出发修井,剩下两组也在其后不久回来,一组毫无收获,另一组称寻到了处供奉神明的庙宇,有个懂荆语的人送了她们两袋清水。

“供奉神明的庙宇?什么神?奉阴婆吗?”

前桥警惕地闻了闻水袋,没有异味,肉眼也看不出异常,可她不敢喝,只等第一组把井修好,带来水源。

待风沙微减,她们才从藏身处走出,此时已过黄昏,斥候探到的神庙正在镇口散发着暖融朦胧的烛火,好像等待她们一般。前桥本来就想打探奉阴婆事,索性率人进入,只见一名男子身着黑色长袍,正在神像前祭拜。

屋内不仅灯火充盈,甚至还有祭品,贫穷镇子上的物资似乎都积聚于此了,兴国人还真虔诚。

那祭拜的男子循声转过身来。前桥还在想开场白,她身旁的严珂和乐仪却一左一右将配刀抽了出来。

严珂的警戒写了满脸,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乐仪也肃着脸,将前桥挡在身后。唯独她是懵的,不知这两人为何突然发难,转头去看梁穹等人,发现他们亦是疑惑不解。

“如你们所见,我手无缚鸡之力,两位大人若要动粗,我是无法反抗的。”那男子幽幽开口,平伸双手做了个“两袖清风”之状,对前桥微笑道,“我来此是奉神明旨意拜见公主,并无恶意。”

“休要妖言惑众,你若无妖术在身,为何长得和留仙一模一样!”

乐仪一声怒喝,不光是前桥惊了,严珂也惊了,她道:“此人不像公主,明明与我女儿长得一样。”

三人愣在原地,而最懵的是前桥,她觉得对方谁都不像,分明就是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就在此时,陆阳说过的话涌进脑海,他说奉阴婆是一面镜子,可以照见心中的惦念……原来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和陆阳一样,可以以面相惑人的祭司。

他说奉神明旨意来此,看来不仅她在找奉阴婆,奉阴婆也在找她。前桥问那黑衣祭司道:“奉阴婆为何让你找我?”

“神说公主有心愿要达成,特派我来相助。”

前桥嗤笑道:“哦?不知你的神想让我献祭什么?”

“殿下误会了,献祭是为增加虔诚,可若虔诚足够多,就不需要做出什么牺牲,也可实现心中所想。当年的二皇子,不过祭出了您的数份书稿和信件,就获得了神明的青睐。”他顿在此处,看向前桥的手腕道,“……从神明处,获得那个护身符。”

他竟知道手环之事,使前桥的警惕更深一层,黑衣祭司接着道:“当年二皇子的祈神,就是由我主持的。”

如此就是有备而来了?可如今幻象能让所有女子中招,独独不会让她受到影响,前桥握紧手环道:“那你上前来,仔细看看这个护符,是否就是你说的那个。”黑衣祭司就笑:“我不敢上前。以手环的力量,足以使我灰飞烟灭,陆阳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请公主不用琢磨如何杀掉我,我当真是怀抱善意来的。”

“既然如此,赵熙衡当时许了什么心愿?”

祭司道:“一愿公主安康,二愿与您白首不离。”

他以为前桥会感动,至少会触动,然而她无动于衷,又问道:“你既说此物是奉阴婆送的,为何它的力量会伤害祭司?”

黑衣祭司道:“很简单,您是荆国人,而荆国不属于神明的能力范围,若想保护公主安康,唯有借助真嫄之力……神明与真嫄的能力不属同源,彼此互斥,也就是说,神为实现二皇子的心愿,不惜送您一个对自己不利的护符,这难道不足见友善和诚意吗?”

前桥默默消化着对方的话,她判断不出多少真多少假,只是本能觉得不该相信赵熙衡他们绸缪已久,只为这样一个无害的目的。

“异端不一定心怀恶意,非我族类也并非要被铲除的异己。荆国数百年来放弃同奉教平等对话,实在是高傲之举,但抛开成见,二者可以共存,也可美美与共,不是吗?”黑衣祭司道,“至于滥用神力、不辨后果地为皇室鞍前马后的宵小之徒,如今已受惩罚。公主此举,能折掉陆阳八成的修为了。”

前桥想到卯卯的话,她说神明起初没有恶意,只是信奉者目的不同,难道对奉阴婆的一切歪曲注解,也是由于信徒的血腥和贪欲,而非信仰本身吗?

她刚一反思,乐仪就道:“你这妖孽!那些话若对你们的信徒去说,他们不至于白白献祭。我们公主并非信徒,为何多管闲事,特意来实现她的心愿?”

“因为我们的神明需要荆国上位者的理解,而公主恰好是误解最严重的那个。”他望着乐仪紧握不放的佩刀,微笑道,“郡主可以杀了我,若为正道灰飞烟灭,我也甘心,只愿能消除陆阳带来的恶性影响之万一。”

乐仪似乎忍无可忍,万分厌恶道:“你顶着我朋友的脸,对我说这种屁话,让我如何信你有善意!”她征询地看向前桥,前桥心领神会,偏过头去,任乐仪提刀上前。可那人当真不躲不闪,保持微笑迎上刀锋。

魏留仙的脸正淡定地微笑注视她的一举一动,乐仪的杀心到底还是迟疑了,一刀袭喉,黑衣祭司只颈部受了皮肉伤,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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