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他一时恍惚,直到她近在咫尺,他这才弄明白她想要做什么……
荒谬!
简直荒谬!
秦瑨在心里狠骂一句,瞬间清醒过来,大掌倏然捧住姬瑶的面靥,想要侧头避开她的动作。
然而这番补救还是太迟了。
那抹温软准确无误的碾压上他的薄唇,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吮吸,让他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他覆在她面上的手开始发颤,心底的火星更是轰然炸开,化为熊熊烈火,迅速焚烧着他……
夜风识趣,裹挟着清甜和煦拂过,就连席上热烈的曲调似乎都变的柔和起来。
拥有金玉之貌的两人在灯影下拥吻,浅尝辄止,含蓄内敛,到了看客眼中却成了别有韵味的潋滟景致。
张邈眸色暗沉,不似旁人那般欣喜,低头抿了一口酒。
本想戏耍一下那两人,然而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胸腔竟冷不丁酸胀起来。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他亢奋,他似笑非笑,话音意味深长:“七爷,这边眼睛多着呢,回去再和青青亲热也不迟。”
闻声后,紧密贴合的两人这才缓慢分开。
姬瑶的身子隐在灯笼红纱的潋滟柔光中,余光瞥了一下张邈,对秦瑨温柔倾吐:“夫君,青青以后会乖的……”
她本就是个娇生子,现下眉目间满是醉人的酡红,化为一把风月情钩,扰人波心暗动。
目光绞缠,秦瑨一时说不话来。
她使劲掐他手背,他才如大梦方醒,端正的面庞蕴着浅淡笑意,手抚她的后脑,将她深深拥入怀中。
无人知晓他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连同呼吸一起不受控制,变的紊乱不堪。
宴席重归平静,看客们大饱眼福,各自捉弄女伴去了。
无人再关注他们,只剩下歌舞升平。
姬瑶缩在秦瑨怀中长吁一口气,面颊却比方才还要滚烫。
她太想离开这里了。两人已经演了那么久,她不愿在这个时节上出现任何纰漏,在众人的软刀子下脑袋一热便吻向了秦瑨。
如今唇边还徘徊着他嘴里清冽的酒香,她后知后觉,羞赧之意如开闸的洪水,顿时将她湮没。
原来亲吻就是这种滋味……
宴上鼙鼓声起,气势恢宏,吵的姬瑶心烦意乱。
她忍了又忍,终是从秦瑨怀里挣脱出来,借故如厕离开了宴席。
夜色渐浓,苍幕星子明亮。
姬瑶寻了处僻静的地方驻足,抬手揉捏着滚烫的面颊。
不就是亲了亲男人的嘴吗?
虽说她讨厌秦瑨,但她是皇帝,理应审时度势,更无需在意这种小节……
姬瑶反复劝说着自己,脸上的热度慢慢褪去。
待她稳定好情绪准备离开时,突然出现的身影吓的她低声惊呼。
——不远处的游廊下,秦瑨长身玉立,一袭皂袍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张端正俊朗的脸愈发清晰。
方才的努力好似都白费了,姬瑶小脸上再度充血,竟有些不敢正视他,垂下头,绞弄起自己白玉般的手指。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眼前很快出现一双云纹靴。
她莫名紧张,心口如小鹿乱撞,许久才缓慢抬头,然而对方眸中潜藏的怒意瞬间让她冷静下来。
“平日我看你鬼机灵不少,怎么到了正事上就沉不住气了,旁人下套你就得往里钻。”秦瑨神色冷峻,言辞淡薄而无情:“男女有别,小作样子就好,你还真就随便亲?”
春散
◎看来药效似乎还很猛………◎
姬瑶凝视着他,渐渐地,眉心蹙成一团。
她牺牲自我,顾全大局,这人不夸她就算了,还跑这来教训她,太过分了吧?
方才那点娇羞烟消云散,姬瑶沉下脸道:“是你让我好好演的,现在又乱叫什么?不就是亲你一下,能掉二两肉?”
“轻浮。”秦瑨气道:“ 宫里那些小白脸把你教的可真好,回去你一个也别想留。”
眼瞧他迁怒旁人,姬瑶愠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清朗的夜风拂过,周围花树摇曳,荡出阵阵落红逶迤飘下,洋洋洒洒落在两人身上。
目光交锋,无声对峙。
这种光景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令人无不为之疲倦。
姬瑶忿忿盯着秦瑨,只觉这个男人就是个无底洞,无论她怎样做,都没法达到他的满意。
她鼻尖发酸,手指他道:“你得了便宜卖乖,太欺负人了。这笔账我给你记着,回头再找你清算!”
饶是发狠的语气,泪珠却不争气地在她眼里打转转,忍了又忍,方才没有哭出来。
第一次亲吻给了宿敌不说,人家还不领情……
这绝对是她生平最窝囊的一件事!
经此一闹,姬瑶心里委屈,说什么也不肯再回席。
秦瑨见她情绪不佳,生怕再闹出什么乱子,只叮嘱她赶紧回院休息,自个儿顺着原路返回。
不远处舞乐声愈发欢动,激昂人心。秦瑨充耳不闻,剑眉紧锁在一起。
只要提到宫里那群男宠,他们君臣二人尽是不欢而散。
平日里若只是吃喝玩乐也就罢了,他睁一只闭一只眼,没想到姬瑶竟被他们带的如此恣肆,不但随便亲吻男子,还摆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态度,委实气人!
如此下去,还不知要做出什么荒唐事。
这次回去,说什么也得把那些臭皮囊撵出宫门!
重回宴席,秦瑨闷头喝了几杯酒,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眉眼坠满戾气,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张邈偷觑着他,等了一会儿不见佳人回来,心猜两人或许因为方才的举动闹别扭了。
假戏真做,可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张邈激动不已,手头仿佛有把无形的利刃,忍不住要嚯嚯割向二人。
“这是来自岭南的竹烧酒,今日特别奉给七爷,咱们一同品鉴。”
他手一拍,就有婢子持檀木托盘行至秦瑨面前,屈膝跪地,大礼奉上白玉酒壶,替其斟满。
竹烧酒乃岭南特产的珍奇竹子混酿而成,在民间及其珍贵,但在朝中却是寻常之物,达官显贵的酒桌间自是少不了这份滋味。
秦瑨并不稀奇,说了几句客套话,与张邈对饮一杯。
此酒入喉清凉,有淡淡的竹叶气息,越往下走越烈,烧的胃脘热腾腾的,的确是正宗的竹烧酒。
看此架势,以为又要酒过几巡,谁知张邈突然宣布散宴,这倒让秦瑨松了几口气。
姬瑶负气回院,他坐立难安,赶紧与宾客作别,提步往回走。
张邈笑吟吟目送,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处,方才嘱咐吴宣:“跟着他,按计划行事。”
回去的路上,月朗星稀。
秦瑨快步走过一处处游廊,夜风清浅抚过,挟着丝丝凉意,而他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对劲。
一团火仿佛有了生命,从胃里烧起来,游走到他的四肢百骸。
越来越烈,越来越热。
他抬起胳膊,修长的手指将圆襟扯松几分,只当这是酒气上头。
谁知回到明华院时,人已经昏的不行,踅身关上厢房门后,脊背便重重的贴靠在门扉上。
姬瑶还是先前的装扮,正在内室生着闷气,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