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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沈禾被抓着手。

连翘点灯,烛火晃动,他被养得过好,除开上课与自己玩耍在外头溜达,往日里养得跟个小姑娘似的,肤色雪白。

沈禾自己也宅,到了夏日,日头毒的时候,他在屋里左右打滚都不会出去半步。

雪白的肤色到了烛火下,泛着种白玉的莹润感。

他现在的手纤长,跟幼时那短短的小胖手不同。

唯一相同的,大概是戚拙蕴仍旧能够,轻易将这只手拢在掌心里。

他捏着沈禾的指尖,为他上药。

沈禾这会儿觉得痛了,他龇牙咧嘴说:“哥哥你轻点!轻点!嗷嗷痛!”

戚拙蕴动作已经很轻,他听见沈禾痛叫,笑他:“禾大人不是没受伤?这点小伤何足挂齿,怎么痛得大呼小叫的?”

沈禾左手盖住脸,粗着嗓子说:“禾大人今日一时失手。况且禾大人也是肉做的,小伤也会痛,呼痛再正常不过,不要有刻板印象。”

戚拙蕴被他逗的笑出点气音,上药的手指抖了抖,压在伤口上,沈禾顿时哎哟哎哟:“轻点,轻点!哥哥实在不行,你让我自己来上得了!”

戚拙蕴压着嗓音轻斥:“别动!最后一点药抹开就好。药膏沾在我手上。”

沈禾马上乖了。

上完手上的药,他仰着下巴,将脸伸过去。

脸上的污迹用水擦干净,那道伤痕顿时如同美玉上唯一的裂痕。

让人瞧得分外碍眼。

戚拙蕴轻轻将指腹上余下的药膏沿着伤口抹开。

烛火下,少年仰着面孔,眼睫颤动。

戚拙蕴垂着眸子,凝目瞧他,有片刻的走神。

他回过神来时,沈禾将脸退了回去,用帕子帮他擦手上的药膏,问:“哥哥,擦干净了吗?手指上还有没有?”

戚拙蕴轻声说:“没有了,都擦净了。”

他站起身,揉揉沈禾的脑袋:“写完课业,早些睡,明日宋少傅大约不会来东宫,你若是要出宫,也得吃完早膳再出去,知道没有?”

沈禾点头,仰着脸看戚拙蕴:“哥哥我知道了,你去忙吧,要早些睡哦。”

戚拙蕴离开后,沈禾马上蹬掉鞋子,跳上床去扒拉他的书,翘着腿躺在大老虎背上,美滋滋的看他的话本子。

先让他看看。

明天不上课,作业等等再说也来得及。

芜湖~

连翘跟荷菱无可奈何,将床头的灯火挑得更亮些。

那厢,戚拙蕴回到书房。

忠洪晓得今日这件事还没有了结,安静候着,等太子殿下吩咐。

果然,到了书房,没有沈禾在,戚拙蕴的眉眼瞬息冷下来。

结了寒冰般。

他冷声说:“今日参与的人,有一个人算一个,皆去查清楚。”

他道:“便从允王开始。他生了个独子,将其子养得性情荒淫,创下的祸事不计其数,在皇城脚下,所有人都看在他姓戚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

“……他千不该万不该,惹到了禾禾头上,还妄图带坏他。若是禾禾性情不若这般纯然,跟着他在临江阁狎妓,染了些不好的癖好……”

光是想想,他一手带大,如玉雪般的孩子,变成允王世子那般伏倒在女人身上,纨绔荒唐的世家子弟,戚拙蕴便下颌绷紧,黑眸在烛火跃动的光影中甚至有些阴沉。

今日因为禾禾在外头等着他,所以他并未来得及多做什么。

允王总不会以为他是打算如此轻易揭过。

戚拙蕴又问:“禾禾不认识允王世子。那个带他去临江阁的世家子叫什么名字?”

忠洪轻声应:“殿下,那位公子唤做江知同,乃是江府江德明续弦所出嫡子。”

戚拙蕴笑了声,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也好,孤早先便想着,这位殿阁大学士,该换个人当。”

……

不仅戚拙蕴不打算轻轻放过这件事。

老国公怒气冲冲回到国公府,小孙子走之前,自己还没能再看上一眼,又想起那太医的诊断,心中火气更甚。

沈砚跟在祖父身后,入了府中,低声问:“祖父可打算与允王计较?”

他眸子幽深,看起来黑而安静。

笑起来时,还是个清秀温和的少年郎,只是瞧起来没有那般活泼。

不笑的时候,那双幽暗的眸子将所有的情绪都敛起来,少年的锐气在他身上不见半分,总觉得像是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的暗流。

老国公虽然看起来风风火火,实则是个粗中有细的人。

他闻言哈笑一声:“砚儿,你同祖父说,此事若是你来办,你会如何?”

沈砚下意识便要说,自然是让允王府自食恶果,允王世子日后被碾落成泥。

旁人暂且不论,单是允王世子敢打沈禾,若一日不将他碾进泥里,沈砚都会忧虑,有一日被允王世子抓住机会,报复到沈禾身上。

这些话即将出口前,沈砚张开的唇瓣合上,垂下眼眸道:“孙儿觉得,咱们需得将允王世子的罪名闹大……但不可得罪允王府,不可大张旗鼓与允王府作对。”

老国公闻言,叹口气:“砚儿,咱们爷孙俩个,无需遮遮掩掩,你若有话便直说。你心疼小禾这个弟弟,我做祖父的同样心疼,也同样忧虑。”

他拍拍沈砚的肩头。

老国公年轻时身形是魁梧的,如今年岁大,逐渐佝偻,沈砚这个少年竟然快要超过自己的祖父。

老国公问:“你熟读兵法,于行军打仗上很有一套见解,可朝堂之事,也不过是场不用动刀枪剑戟的战事。你觉得在战场上,你会如何做?”

沈砚愣了片刻,蠕动唇瓣,慢慢说:“我懂了。”

老国公神情松缓下来,再度拍拍沈砚的肩头:“那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你想如何为你弟弟出气,便如何做。”

沈砚微微颔首。

他行礼后,转身离开,院子外还守着那名跟在他身边的人,那是沈砚的近卫。

等沈砚走后,老国公松缓的表情破裂,在屋里团团转,骂骂咧咧:“你懂了,我还没懂。这狗娘养的允王!太子未到之前嚣张至极!真当老子拎不动刀!战场上怎么干?自然是干它爹的!”

老夫人从后头走出来,幽幽唤道:“……将军。”

老国公:“……”多少年不说粗话了,这不是气急了吗。

当面毁尸灭迹

沈禾睡了一日。

第二日告假在家中。

中生舍却因此, 掀起轩然大波。

“你们可曾听闻昨日的事?”

“你是想说临江阁那事?”

“是啊,我听人说,允王世子当夜便入了牢狱, 不知道第几日能够放出来。”

“按照我朝律法,官员与世家子弟均不得狎妓,虽然世家子未入仕, 未有功名在身前, 刑法要轻许多, 但也不是几日便能放出来的吧?”

“你懂什么?寻常世家子自然要老老实实按律法来, 可允王世子姓戚, 皇亲国戚,难不成还真叫堂堂世子为了这等小事在牢狱待上几年?”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再说了,什么叫‘这等小事’?据我所知, 允王世子狎妓可不是一时兴起,他惯爱在临江阁,多逛过几次临江阁的, 谁人不晓得允王世子与江知同他们喜欢攒局?”

午间正是学生空闲的时候, 一群人未能出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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