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虽然不至于这么离谱,但?抱错孩子的狗血程度和这个比起来似乎也没差多少。
江知行则看着她,似乎在想?她到底知不知道钟家就是自?己仇人的事。
如?果不知道,似乎对她来说有点残忍。
但?如?果现在告诉她,好?像更残忍了。
然而林岁却好?像看懂了他的目光,说:“除此之外,我和钟家还有一些陈年恩怨是我绝不可能放下的。所以你们可以相信我,我的态度就是,只要你想?对付钟家,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荀熙迟疑了一下。
从情感角度,和林岁接触的这些日子,她的确能感觉到她是真的恨钟家。
可是她的身份就摆在这里。
荀熙看了一眼江知行。
江知行却说:“我相信她。”
“……好?。”
荀熙挣扎一下,还是给自?己吃了定心丸,“毕竟我们反资本家联盟的旗杆是你最?早拉起来的,我也愿意相信你。”
她对江知行说,“那正式介绍一下,林岁。最?早找到我,陪我一起看法条,找漏洞,发文剑指钟家的就是她。”
江知行刚和她对接上的时候,曾经问过她,你们身后?是不是还有人。
钟家想?必也怀疑过。
的确还有。
只不过谁都没有想?到是一个高中生。
荀熙:“不过有你当内线,我们以后?获取一手消息是不是就方便很多了?”
“不一定。”
林岁说,“因为一些事,钟家现在不信任我,我所获取的情报可能还不如?哥……”
她本来想?说哥哥,又?觉得很别扭。
小时候这么叫就这么叫了,长大再这么称呼有点像撒娇。
她纠结好?半天,最?终说,“江、江哥?”
听起来感觉似乎也怪怪的。
江知行:“……嗯。”
“——还不如?江哥多。”
林岁补充完了这句话。
她想?了想?又?说,“我只知道的是,这个慈善基金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要信采访里吹的。钟家新开?的这个慈善基金肯定是为了捞钱,顺便给自?己立一下形象。”
慈善就是富人的伪装。
有的或许良心好?一点的,会真的把剥削来的资产捐出那么万分之一为自?己积德。
而像钟家这样的,铁板钉钉就是当生意做的。
最?终能到贫困女童手里的钱有多少她不知道,钟家是肯定已经中饱私囊得够够的了,说不定还会分一杯羹给高权。
荀熙愤愤道:“本来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基金就基金,随便它开?几个。主要是钟家利用这个建立了新的慈善人设,有的网友就会觉得,他都愿意捐款帮助贫困地区了,怎么可能不给之前?的家属赔钱?一定是家属在讹钱吧?”
之后?找几个水军带带节奏,他们好?不容易炒起来的热度就消散下去了。
“钟家都愿意又?炒话题度了,送上来的干嘛不要。”
林岁笑了一声,“直接去他们买的任何?营销下面刷钟家今天赔钱了吗,恶心死他们。网友的忘性虽然大,但?前?一波舆论还没过去的时候直接踩着负面舆论立正面人设必被反噬。钟家既然有空捞钱没空还钱,但?凡聪明点的就知道这个基金会肯定不正常。”
她还真怕有人往里面捐钱,能劝下一个是一个。
江知行却思考说:“……但?这条线似乎可以查一查。万一能挖出钟家什么东西来就好?了。”
林岁看了他一眼。
之前?小时候,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位哥哥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好?心人。
现在长大了,她也能察出端倪来。
江知行不仅仅是为了帮忙,更多的是为了借这个机会抓到钟家的把柄。
如?同现在的她一样。
可是都十年了,他居然还在为此努力吗?
又?聊了一会儿,喝了两杯咖啡的荀熙举手说:“稍等一下,我去上个厕所。”
她一离开?,场面安静了一会儿。
片刻后?,江知行说:“刚刚忘了说了,好?久不见。”
林岁感到有点不可思议:“你竟然也还记得我。”
江知行从十几岁长到二十多岁,差别不算太大。
但?她可是从小孩子变成了大人!
江知行笑了下:“当然。”
这十年里他虽然遇见过很多人,但?是形形色色的人见得越多,他就越怀念当时那个可以毫不犹豫,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就答应他要正义?的小女孩。
“都这么多年了。当时我还什么都不懂。现在了解多了才知道,钟家到底有多可怕。”
林岁忍不住轻轻感叹一声,“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在坚持。”
对于她来说,她恨钟家是因为钟家毁了她原本美?好?幸福的家庭,带给了她人生最?大的苦难。
这个仇恨即便十年也无法磨灭,再给她十年也亦然。
但?江知行又?是因为什么?
林岁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你也和钟家有仇吗?”
“……算是。”
江知行回?答得很模糊,“只是这些年我看着它越来越壮大,却无能为力,感到自?己确实能力有限。”
这十年,他也做了很多事情。
收拾情报,寻找蛛丝马迹的证据,费尽手段在钟氏集团安插人,他也确实得到了很多讯息。
但?是有时候得到的越多,他就越感到无力。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当年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时候,到底面对了什么样的对手。
只是已经没有办法后?悔了。
“我想?了很多办法,也有过一些突破口,但?最?后?似乎还是撼动不了钟氏集团的地位。就算他们短暂受挫,恢复能力也很快。”
“就像现在,即便我帮助王丽女士打赢官司,似乎也动摇不了钟氏集团的根基。当然,他们很有可能根本不会让我们赢。”
他苦笑了一下。
即便竭尽全力,依旧一无所获。
这大约就是普通人和特权阶级之间的沟壑,大得如?同马里亚纳海沟。
这些年,他一直注视着钟氏集团,以及它背后?庞大的阴影。
他仿佛能听见它们的嘲笑声,对他说:“你只可到此,不可越过。”
“所以现在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江知行说, “就算无法动摇钟氏集团的根本,能帮到一些人也?是好的。”
他从来没想过?放弃,只是十年的磋磨让他逐渐认清了事实。
在这条道路上, 他也?许永远抵达不了终点,但不妨碍他会继续想拉一把路上徘徊迷茫的人——至少对?那些人来说,是有意义的。
江知行的态度让林岁觉得很舒服。
他并不把?自己当?不谙世事的小孩, 也?没有那种年?长者高高在上的俯视感, 就像从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他蹲下来, 平等地和她交流, 用小孩子能听懂的话,尽可?能地把?事情掰碎了告诉她。
“我知道。”
林岁说, “就像你十年?前选择帮我一样。”
她想起?以前在小学时学过?的课文《这条小鱼在乎》。
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