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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而他真正的女儿却是迥然不同的性格,会被他冰冷的表情吓到,只要他露出不允的苗头,就会生出畏惧退缩的念头。

他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他的女儿?也该享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她该大大方方地索取,而不是像现在这般畏手畏脚。

两人之间像隔着无形的屏障,昭成帝先败下阵来,眸光浸润着怜意,眉目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你现在能?过来吗?”

姜念兰在原地踌躇,昭成帝便放弃了念头,虽失望,却也心知她的无奈。却听见姜念兰说:“父皇,我来找您,不单是为了这件事。”

昭成帝愣怔。

姜念兰捏住衣角,似乎难为情,又不得不说,“我回宫这么久,都没来见过您,不是我不想,而是我找不到理由。我只是……想借着请您恩准我去行宫的由头,想来见见您。”

将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姜念兰脸颊绯红,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昭成帝愣神片刻,回过神来后,巨大的喜悦挟裹而来,他从不知为人父,竟会因女儿的一番话就欣喜若狂。他的女儿?这般懂事乖巧,他却错过了她那么多年。

一时百感交集,激动得不能?自已。良久,掐着腿根,控制情绪,颤声道:“父皇一直都很想你。”

认为这话太过肉麻,却又无法收回,素来威严的帝王咳了声,拉开话题,“大梵女的请旨三日前便到了,依照日程,她现在已经离开了行宫。”

姜念兰失望地垂下头,昭成帝于心不忍,主?动道:“若你实在想念她,待她得闲时,朕便召她入宫。”

姜念兰喜道:“谢谢父皇。”

昭成帝愧对她很多,不过一件小事,女儿?就能?这般开心,他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抽疼,他还有很多话想问她,却不知从何说起,刚在脑海想好话术,徐文德踉踉跄跄地自阶下而来。

“陛下,按察使巡查归京,人马已到了皇城外。”

昭成帝皱眉,“折子上分明说的是三日后,怎这般匆匆就赶回来了?”

执政多年的敏锐,让他察觉此事定有蹊跷,却许久没挪动脚步,女儿?第?一次来找他,他不舍得就这么离开。

姜念兰看出他的犹豫,坚定道:“父皇捎我一起去吧。”

“永乐你……”

她笑?了笑?,“我在远处陪着父皇便好。”

皇城门肃穆威严,一直由羽林军和锦衣卫交替执守,远扬的风沙惊起地动,皑皑白雪上留下一串串沉重的脚印。

按察使兼左都御史杜鸿坐在马车内,一路颠簸流离,身为言官却似武将般面如炭土,被旧友王治延嘲讽,“学什么文人风雪,干脆弃笔从戎,以免旁人见了你这灰头土脸的样?子,当作饭后笑话 。”

杜鸿被他气得脖子一梗,“闭嘴!”

即入城内,王治延提前下了马,总算说了句好话:“若遇故人,记住你顶上的乌纱帽,别在皇上和百官面前丢面。”

杜鸿没听懂他这番没头没尾的话,便以为他在故弄玄虚,如风华少年般轻哼了声,撂下车帘。

昭成帝登高望远,负手?而立,身边站着太子楚南瑾。姜念兰却将自己藏在角落,不敢往那边看。

自从做了那荒诞的梦后,她是愈发害怕遇见哥哥,总是害怕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会将他错认为梦里的登徒子。

她垂眼拨弄氅衣时,楚南瑾侧眼望了过来,嘴角扯开一抹无甚温度的笑容。

不过多时,一行?人马踩着绵绵雪意而来。

只是去了趟巡查,一众御史却是垂头丧气,精神不振,好似方才从千难万险中逃避出来。

瞧见城门上负手而立的帝王和太子,刷刷跪拜,山呼万岁。

乌泱泱的人群开始进城,两侧是被官兵持戟拦截的百姓,昭成帝和杜鸿共乘一舆,听他讲述徐州府发生的事。

“这一路是止不尽的暗杀和明剑,皆起于臣手?上的贪墨案,臣查出,这些官吏竟勾结外?邦。曾有密信递到臣手上,让臣销毁证据,臣忠君悯民,又怎会做出丧尽天良的事,这便是臣一行屡遭刺杀的缘由。”顿了顿,杜鸿道,“多亏旧友王治延的一路护送,臣才有命走到京城。”

“爱卿不是与他素来不和?”

“患难之下见真情。臣此次,也有求于陛下……”

杜鸿从车舆下来后,脸色红润了许多,一直缠绕眉间的忧愁散去稍许,正?要去拜见太子殿下,人群中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杜鸿睁大双眼,以为是花了眼,心脏倏然剧烈跳动。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竟在百官百民面前,不管不顾地冲着一处奔去。

姜念兰独自一人乘坐车舆,好奇地撩帘张望,被涌动的人潮吓到,正?要撂下帘子,不敢置信地望向一处。

那是……何娘子?

父皇不是说,何娘子已经离开了?

姜念兰蒙起幕帷,跳下马车,想与何娘子告个别,一晃眼,却不见了何娘子的身影。

她无助而茫然地在人群中逡巡,一辆经过的马车掀起车帘,将她拉了进去。

姜念兰刚坐稳身子, 便对上楚南瑾盈着温润光泽的眸子。

她?不由想起那夜绮梦中,这双眸子却极度反差地夹杂着欲色,对她?做出那般令人羞臊的事, 脸颊不由得发烫,片刻也待不下去,正要借口下车, 忽然瞧见楚南瑾身边还坐着另一人。

目光不知所措地望向楚南瑾。

“这是内阁首辅林大人。”

林尚生了张旁人一看便是清官廉官的面容, 却?也天生地瞧起来?不近人情, 姜念兰怯怯瞥了眼, 想起她?曾在登闻鼓前见过这人。

林尚拱手作揖道:“竖子先前辱没公主,臣将?他?打得皮开?肉绽,禁足府中,现在还卧床养伤。待新岁宴上, 他?能下榻时,臣再?带着他亲自给公主赔礼道歉。”

马车宽敞,林尚所?坐之地隔了她?三尺多宽, 又隔了帷幕,姜念兰没那般惧怕。想起当初懵懂时,她?以为那名孕妇只是睡着了,现在回想, 分明是没了气?息。

姜念兰直起腰板, 怯怯的语气中夹杂了几分薄怒, “他?可是真欺辱了良家女子,还不负责任, 所?以那女子才会一头撞死?”

她?从未疾言厉色过, 一番重话下来?,又对上林尚浓眉坚毅的黑面, 倒先把自己吓了一跳,身子不自觉地往楚南瑾那边靠去。衣袂相交下,楚南瑾扣上她?的五指,摩挲手背。

姜念兰知道哥哥是在安抚她?,只是林大人就在对面,他?们却?在眼皮底下十指相扣,她的心砰砰跳得很快,生怕被林大人发现。

林尚斩钉截铁道:“此事绝无可能,逸王无圣上旨意不可随意出京,又怎会与一个外乡妇人有所?牵扯?此诬告太过荒谬,大理寺正在彻查此案,怜悯那位妇人血洒登闻鼓,我不会与她?计较诬告之罪,让大理寺秉持公道。”

姜念兰被他?的气?势唬住,总觉得眼前人是在叱骂她一般,求助的目光投向楚南瑾。

“林大人有心,只是念兰懵懂,听不懂林大人的言辞。”楚南瑾语气?随和道,“私下寒暄,林大人莫将?朝堂对峙的威严之气带过来,念兰胆小。”

林尚瞧见姜念兰害怕地往太子那边缩,歉然道:“ 是臣一时厉色。”从怀中掏出一物,尽力端出慈祥的表情,“本是给幺女打造的首饰,便做公主的赔罪礼吧。”

姜念兰不敢接,见林尚一直举着手,颇为尴尬,方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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