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钟嬷嬷忙应声,转身就要出去。
知翠顿时吓得面无血色,她忙膝跪上前,求秦氏开恩,额头为此都磕出血丝来。
钱氏没有吭声,哪怕于心不忍,她也不想火上浇油。
解如心却是心惊不已,那春风楼是个什么地方,她不大清楚,但肯定不是个什么好去处,她想劝四婶母网开一面,哪知自己的奶嬷嬷却是抓紧她的手,急切地朝她摇头,不想她再踏入是非圈。
场面胶着了,秦氏还想再诈一下知翠,哪知这时候偏有一老嬷嬷进来。
这下子,不但她,就连钱氏和解语心都愣住了。
这是老夫人容氏身边的陪嫁嬷嬷。
秦氏心叫一声不好,果然下一刻就应验了。
“老夫人请您们过去。”
另一边厢的常曦看了眼面前肃着一张脸的老嬷嬷,仿佛她欠了她百八十万,耳里听着那刻板的传话。
她早知道事情不会善了,所以也不意外这府里的老夫人容氏要见自己。
她早已是是非的中心,而且背后有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至此,她终于明白这是冲着她来的。
“请嬷嬷稍等片刻,我先整理一下仪容,免得在老夫人面前失礼。”
快刀斩乱麻
这话有礼有节,那肃着一张脸的老嬷嬷纵使心里不屑,但也不好出声阻止,只能任常曦所为。
这回侍候她的东篱和小桃都沉默了不少,毕竟谁都看得出来老夫人容氏那关怕是不好过,惟有常曦神态依旧,她仔细看了看镜中自己的妆容,很好,没落下风。
罗嬷嬷挤开俩侍女,凑到常曦的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嬷嬷有话,但说无妨。”
常曦这话让罗嬷嬷下定了决心,不管常曦这次命运如何,她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于是凑近常曦耳语道,“听说九爷过两日就会回来。”
常曦眨了下眼,解九爷啊,罗嬷嬷不提,她最近都快把他给忘了,不过这人回不回来对她的命运影响都不大。
只要不是事关生死,其实都不算大事。
“嬷嬷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罗嬷嬷在她很可能会赶出府的关卡上还站在她这边,已经颇为难能可贵。
“常娘子,要小心。”
东篱扶常曦起来的时候,低声道了一句,看得出来她很是担心。
小桃却是红了眼眶,她是知道常曦手头有多少银两的人,所以她只是道了一句,“常娘子,如果你要走,记得带上我。”
她记得是常曦教她看到了外面的天地,也是常曦教她找到自己的价值,比起在这府里蹉跎时光,她更愿意跟着常曦去闯荡。
常曦笑着拍了下俩侍女的肩膀,只是轻声道了一句,“等我回来。”
外头老夫人容氏派来的嬷嬷却是不耐烦地催促一声,“常娘子,时辰不早了,莫让老夫人久等。”
常曦直接从内室走出来,像这种难缠的小鬼,你跟她计较那才是助涨她的气馅,于是,她直接往外走,“嬷嬷不是急吗?怎么还不带路?”
被常曦反客为主的容氏派来的嬷嬷顿时有几分恼羞成怒,不过到底顾忌着当家主母四夫人秦氏,遂拉长着一张脸赶在前面带路。
常曦直接带上了罗嬷嬷去见老夫人容氏,把东篱和小桃都留下看家。
一路上,常曦都没有多看通往老夫人所住的院子路上的景色,而是在心里揣摩老夫人容氏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解老太爷是官至次辅兼太子太傅的正一品老臣,那容氏就是高官夫人。
上辈子她跟太多的中外高官夫人都打过交道,这些人无一不是厉害角色,毕竟丈夫能爬那么高,妻子居功至伟。
这样的女人说好打交道也好打,人家的目的很明确,说不好打交道那也不好打交道,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对方带进坑里。
那容氏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可偏偏这次她却出面调停二房与四房的纷争,可见容氏是打算快刀斩乱麻,至于是谁在背后搞事,容氏怕是不会太过于追究,睁只眼闭只眼糊涂过去即可。
而她正是这乱麻的源头,无权无势又无人身自由的她正是容氏觉得可以快速解决的角色,她在心底呵呵一声,对于成为别人眼中的案板肉,她颇为不爽。
不过现实就是如此,她也不是那些个开挂小说的主角能一步登天,她的每一步都得计算着去走。
所以,这次她得拿定自己的主意,不能按着别人安排好的剧本去走。
她不能做随风摆动的飘萍,要做也得做能立定站稳的大树。
况且自己不乱,别人也就不能乱了她的步伐。
心中有了对策,她的面容更为从容淡定。
这让暗暗观察她的容氏派来的老嬷嬷,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称奇,在她的想法里,像常曦这种典妻去见老夫人该是诚惶诚恐才是,况且这次老夫人摆明了是要赶她走的,她怎么反其道而行?
真是怪哉怪哉,不过她心底的轻视不屑倒是收敛了不少。
此时的解老夫人容氏却是埋怨丈夫解老太爷,“当初就该听我的把老大家的留在家里掌中馈,你倒好,偏让她随老大上任照顾饮食起居,这种活谁做不行?府里这么多下人都是死的?要不然把老三家的留下也行,总比现在这两个能让人省心。”
说起来,她的心绞痛感觉又要犯了。
二儿媳妇钱氏出身小秀才之家,见识有限,她当初就没看得上,无奈拗不过儿子,只能勉强娶进门来,她哪敢让她当家?
四儿媳妇秦氏出身大家,待人接物与持家哪样都不缺,就是性子强势,况且那几年随四儿子在京城就任,也算是历练过一番,她也就顺势让她掌中馈,果然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岔子,除了典妻这一事之外。
她也因此没给秦氏好脸好长一段时间算是惩罚。
“你现在倒是把我埋怨上了,将心比心,当年娘不让你随我上任,你是何种心情?”解老太爷不背这个锅,“再说,儿子在外就任,没有个女主人操持,你就能放心?当年你想留刚成婚的老四家的在家帮衬,人家哪肯应?跟你闹了好长一段时间,你最后还不是松口让她去京城找老四?”
她还怕个逑?
话赶话说到四儿子,解老太爷的心里就是一阵痛惜,当年三元及第状元之才名动京城,天子喜之爱之,要不是卷入了那件事之中,只怕他儿子就不会辞官龟缩在书院当个山长,早就一展宏图官至人臣,只能说时也命也。
至于自己的仕途也是因此折戟沉沙的,不过当老子的人,也就没法抱怨什么了。
那些年解家是提心吊胆过日子的,就怕哪天被抄家灭族,后来风头过了,大儿子和三儿子才谋求起复,如今当个官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让政敌翻起旧账。
至于二儿子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有个举人功名后就不得寸进,留在家打理家业正合适。
解老夫人容氏显然也是想到这点,顿时沉默了,自己当年跟着老头子上任东奔西跑的,操的心什么时候少了?
虽说男主外女主内,但当了官,那界限就不是这么分明了,与人说话都像打机锋,话不能说满要留有余地,这些个都是经年累月积累的技巧。
心绪正愁闷时,听到外头大丫鬟的禀报,“老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来了。”
她这才起身整理一下衣物,准备去给这俩不省心的儿媳妇和稀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