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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有些驻扎点贫穷一些,只有几顶毡毛帐篷,晚上还得把牛羊围起来取暖,有些驻扎点豪横些, 直接就是一座城, 有门有户有砖有瓦。

这种情况下, 西疆人口密集程度直线上升。

南康王每天携王妃满西疆乱窜, 四处勘察, 耶律枭则盘踞在纳木城内, 白天办办案, 晚上便回耶律府里寻沈落枝。

沈落枝这段时日也忙。

顺德十九年春, 她在纳木城里开了一个药娘馆。

西疆这边地处偏远,少草药,很多草药都种植不了,只能依靠从大奉运来,医疗水平很落后,稍微一场伤寒,便能带走一条人命。

除此以外,西疆这地方本身就是个不利于女子生存的地方,混乱争端频繁,女子力气体重本就不如男子,女子极易受到□□,就算是她,当初也是遭过耶律枭一次抢掠,更何况是寻常女子。

若是到了战时,女子又有了孕,那简直是灾难,生下来若是女童,保不好还要被溺死。

沈落枝瞧着颇为不忍。

她自幼习医,虽然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但是也不愿意瞧见人白白枉死,若是她做一点事,就能给很多人一条活路,那何乐而不为呢?

故而,她开了一家药娘馆,广收女童,也算是给了女子一个活路。

她办医馆,自是纳木城办的最大最好的那个,连带着她的四个丫鬟都出去做药娘,四处教人救人去了。

等耶律枭午时回到耶律府用膳的时候,便先扑了个空,得知沈落枝不在府内,而在药娘馆里,他便又去了一趟药娘馆。

沈落枝的药娘馆坐落在纳木城的最中心,与郡守府对面而立,每日南康王来郡守府当值,沈落枝来药娘馆当值。

这也就是公主,否则旁的人没有这个权利落在郡守府前。

药娘馆很大,上下共两层,前面看病,后面教课,每日都有女童被送来学艺,从怎么炮制药物开始,药娘馆提供她们午间一顿饭。

耶律枭来的时候,便瞧见沈落枝在问诊。

当时正是春日,西疆的风停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冷冽刺骨了,故而医馆内的门窗都开着,耶律枭正好能从窗外瞧见沈落枝。

因着是出来问诊,所以沈落枝没有穿那些绫罗丝绸,也没有戴首饰,只穿着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裙,以一根藏蓝色发带束住了乌黑浓亮的发上,她生的若白瓷般静美,藏蓝色的颜色更将她衬的极亮眼,窗外薄薄的日头落到她的眉眼间,像是最好的羊脂玉雕成的。

怎么会有人如此好看?

耶律枭在外瞧了片刻后,便进了药娘馆。

药娘馆擅长调理女子的身子,但一些男子幼童的小病也都能治,所以药娘馆里也不止是只有女子,因着这里的病人多,大夫药娘少,所以一忙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已然到了午时,沈落枝也没有回府先用膳的意思。

耶律枭进去之后,花了两文钱挂号,然后在外面等,等到轮到他看诊的时候,他便起身进了看诊的帘帐内。

药娘馆看诊,都是在中间挂一道帘子做隔挡的,帘子是薄薄得一层薄纱,后面等待着的病人瞧不见帘子里面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身影。

耶律枭撩开帘子进门,便瞧见沈落枝正在整理手里的方子,头都没抬,听见人来了,便道:“坐下,手腕摆上。”

耶律枭依言坐下,把手腕摆在了沈落枝面前。

沈落枝一边问“哪里不舒服”,一边抬头去诊脉,结果一抬头,便瞧见了耶律枭那张脸。

他留住在纳木城内,衣着打扮也跟大奉人一同,穿着武夫劲袍,头顶一玉冠,不知是不是成婚了的缘故,抬眸看人时,越发显得眉眼惑人,他们分明的端端正正的坐在这儿问诊的,但沈落枝一对上他那双眼,便会想起昨夜这人的放纵来。

他看她的时候,总是一瞬不瞬的,晚间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白日里也这般贪婪的瞧着她,沈落枝一对上他的眼,看见他这个眼神,便觉得口干舌燥。

“做什么。”沈落枝与他对视了两瞬,便压低了声音问道,一双眼似嗔似怒的瞧着耶律枭。

耶律枭被她看的心口都发烫,面上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只道:“回姑娘的话,某今日心口泛痛,不知是何缘故。”

沈落枝瞪了他一眼,伸手去推他的手臂:“快下去,我在给人看病呢。”

“他们的病是病,我的病就不是病了?”耶律枭挑眉道:“我也生病呢,救苦救难的女医仙不给我看?”

沈落枝便掐他露在外面的手腕,道:“你有什么病?”

耶律枭这身子,能打三头牛,满身火气,蒸腾的人都受不了,他健康得很,能有什么病?

“心口痛。”耶律枭道:“喘不上气,许是害了相思病,要瞧一瞧我的娘子才会好。”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里像是冒着水光似的,一直盯着沈落枝看,眼睛里像是带着钩子,一下又一下的勾着沈落枝。

这个混蛋玩意儿,现在无师自通了各种臊人的话,以前在床笫间说就算了,现在都到了外面了,还要讲这些!

沈落枝难得的有些羞恼,在书桌底下抬腿踢了耶律枭膝盖一下,低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快滚,否则今晚别想进屋了。”

耶律枭被她踢了一下,当即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缓缓地倒在桌上。

沈落枝气得牙痒痒,便伸出两只纤细的手指,捏着耶律枭的耳朵拧,在耶律枭的耳边道:“起来,我再有两刻钟便出去了。”

耶律枭这才算完。

他出去又等了一会儿,沈落枝便从药娘馆里面出来了。

耶律枭在药娘馆门口的一颗树下等她,沈落枝远远瞧见他,便走到他身边,两人一道慢悠悠的往前走。

微风拂过他们的衣角,吹起沈落枝的发带,青丝如瀑,美人如画。

耶律枭瞧见了,便忍不住伸手去拉她的手。

若是在大奉京中,是不能如此的,京中男女纵然是私会,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哪像是耶律枭,大街上便拉人。

但西疆本身就民风开放,男女若是牵手而过,并不会引来太多注意。

更别提这段时间,西疆又进了大批金蛮人和漠北人,彼此间冲突融合,金蛮人和漠北人的一些作风难免影响到大奉人,所以民风越发开放了。

金蛮便不必提了,那边儿根本就没什么忌讳,女子嫁几回都行,没有那个“贞洁”的要求与束缚,所以一些金蛮女子来了大奉边境之后,时常穿着很轻薄的衣裳出来,也愿意与大奉男子交往——大奉男子比起来金蛮男儿,除了不能打以外,旁的都好上百倍不止。

金蛮是如此,漠北更夸张,据说,在漠北,还有女子嫁二郎的说法,用漠北人说,那叫“共妻”,说是因为那边儿的女子太少了,一个部落之间男多女少,为了维持住部落的繁衍,所以一个女子会跟很多男子在一起,不限人数,同时。

这是沈落枝从未听过的方式,带给她的冲击不亚于他爹谋反。

也因为如此,沈落枝现在对耶律枭的容忍底线又下降了一点。

他们俩黏黏糊糊的回了耶律府,耶律枭去膳房提食盒,沈落枝回了厢房里。

两人酒足饭饱,窝在窗边的矮榻上,谁下午都没出去。

——

待到纳木城的夏日来临时,沈落枝莫名的变得懒洋洋的。

纳木城的夏突然燥热起来了,仿佛那春日只是一个短暂的过度,一眨眼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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