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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身侧灰色香根草的气息如此安稳,妥帖。

对方蹲下身,检查李穗苗的膝盖有没有受伤。

李穗苗不确定对方能否看清,她自己是不行了,母亲都建议她服用鱼油和维生素a。

空寂的走廊上没有人。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呀?”李穗苗小声,“因为班长打电话叫你,你就来吗?还是有其他事?”

对方不说话,只是用温热的大拇指腹部轻轻地贴了贴她膝盖上被磕破皮的位置,有介乎于温热和火辣辣两者之间的、敏锐又湿润的疼痛。

他站起身,在黑暗中扶着她往前走。

“我知道你很好,非常非常好,是我见过最负责的学长,也是我的榜样。今天我去做家教,那个小女孩认识你耶,”李穗苗说,“她还告诉我一件事,说从你的书里看到过我的照片。”

他的步伐放缓,配合着她的脚步。

李穗苗一瘸一拐地走:“我没好意思问她,是什么时候的书。因为这种事情,我觉得还是当面问问你更好。叶学长,你——”

手电筒的光穿透走廊转角处的喧哗,凉凉的雨水和泥土腥气迎面扑了李穗苗一身,一双手伸手,下意识遮住她的眼睛。

温热的手掌盖住李穗苗的眼睛,她的眼侧感受到对方手掌心坚硬的茧。

下一刻,李穗苗听到对面传来叶扬书的声音:“祁复礼,你怎么扶着穗苗学妹?”

绵延不绝

走廊长而寂静,捂在李穗苗眼睛上的手掌没有移开,那些从指缝间零星透过的手电筒光芒移走,李穗苗听到了祁复礼的呼吸声。

很轻,轻得令她想到童年时趴在长了青苔的池塘边听到的暗涌。

“她磕到腿了,”祁复礼说,“怎么停电了?”

他的手松开,缓缓移走对她视线的遮蔽。

感官的短暂丧失,让如今映衬在眼前的景色有着片刻的失焦,叶扬书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t恤,安静地站在两人的对面。他背后窗子大开,冷凉的风如夜晚的海,翻涌着,一阵又一阵的浪潮,缓慢而有力地向室内推进植物的清香。

他手中拿着的手电筒是唯一的人工光源,李穗苗看不清他的脸。

她克制着自己的呼吸,尽量将它们放得平缓,平缓,更平缓。

叶扬书没有动,简单解释:“可能是落闸了,老板说一会儿就好。”

祁复礼扶着李穗苗,没什么感触,点了点头,仍旧往前走。经过叶扬书时,叶扬书侧开身体,让出平地,祁复礼经过他时,一声笑:“别悄无声息地站在这边,吓我一跳。”

叶扬书不同他分辩,只微微低头,轻声问李穗苗:“膝盖很疼吗?”

李穗苗小声:“还好,一点点。”

叶扬书说:“我来的时候看了看,附近有个小诊所,我送你过去。”

李穗苗说:“会不会太麻烦了?”

叶扬书用手电照她的膝盖,熹微的光中,李穗苗看到他专注的侧脸,下颌线干净分明,像漂亮的画。

他说:“都流血了。”

他好像在暗处会更标志,似乎夜晚才是适合他的主场。

“不麻烦,”叶扬书说,“我是你们班助。”

祁复礼说:“是啊,负责任的班助。”

没什么情绪,这句话里的笑声似乎也淡了,不知是风雨太大,还是温度太低。

李穗苗的膝盖没什么问题,只是擦破了一层皮,擦擦就好。叶扬书去交钱的时候,李穗苗认真地向祁复礼道歉——为自己认错人的事。

祁复礼笑吟吟,无所谓的模样,半开玩笑:“晚上认错人不要紧,表白时可别认错了人。”

李穗苗叫:“学长。”

祁复礼俯身,专注看她:“现在算不算扯平?”

李穗苗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上次“他骗她没读过侦探小说”的事情。

李穗苗试探:“可以扯平吗?不是说要我骗你吗?今天晚上认错人也算吗?”

“不一样么?”祁复礼起身,垂眼看她,“能不能自己走?还是要我扶你回去?”

李穗苗果断拒绝了后面那个选项。

现在有好多同学一块儿吃饭,饭店老板也找到了停电的原因,现在灯火通明,到处一片光彩。

她知道班上有女生喜欢叶扬书,也知道祁复礼受人欢迎,在这种状况下,她……

还是不合适。

李穗苗微微低着头,一瘸一拐地走回去。

聚餐过后,李穗苗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叶扬书和祁复礼。

他们和祁复礼的课程没什么重叠的部分,叶扬书也有一阵时间没来——班长说他在参加什么比赛,再加上班级最终还是要班长管理的,因而叶扬书开始渐渐放权。

下一次再见,就是例行的每周一次班会上,叶扬书代开,穿白色的、没有任何污垢的衬衫,衣领和袖口略微起了一层毛边,他低头说话的时候,头顶的灯落下,背后黑板是一道沉重的阴影。

手机震动了一下,李穗苗心不在焉地拿出,看。

叶扬书:「专心听」

叶扬书:「这次讲奖学金的评定」

李穗苗抬头,叶扬书目不斜视,从容不迫地继续讲课,完全看不出他刚才在借着讲台的掩盖给他发短信。

李穗苗抿了抿唇。

她已经提前从其他学姐那边了解到奖学金的具体细则,仍旧用手机给门卫大叔发短息,询问对方,什么时候能把装着上一个月全部进出录像的硬盘拷给她。

她这边已经把辅导资料准备好啦,下课后就寄出去;大叔小女儿中考的事情也交给她了,寒假里李穗苗就把她带到自己家免费补课。

门卫大叔说好,今天下午已经拿出来了,明天就发。

……

给林珍宝的课后辅导一如既往,只是李穗苗察觉到,她这个辅导老师的确有些可有可无,以至于李穗苗感觉自己其实没什么东西可以教给她。

林珍宝仍旧是无所谓的表情,和她说,所有的家教都和她一样。不过不要紧,林棋蓉给女儿请家教,也不是要她一定学到什么,只是想找人给她作伴,和她说说话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林珍宝在吹一个泡泡糖,吹得很大,嘭地一下破掉。林珍宝没什么表情,把粘在下巴上、头发上的泡泡糖皮揭下,塞进嘴巴里,吸吮了一下手指。

这天课程结束后,李穗苗在离开时和林棋蓉有个短暂的照面,对方颇为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夸赞她可爱又单纯。李穗苗内向地点头,说阿姨您还是那么漂亮。

林棋蓉那张动人的脸在这瞬间展现出了细细的眼角纹路,她挑了挑秀气的眉,问:“你以前见过我?”

李穗苗腼腆:“以前我在您厂子里做过暑假工。”

林棋蓉若有所思,一声喔。

她又说:“那你认不认识祁复礼?”

李穗苗点头。

林棋蓉说:“他以前也来做过兼职,挺上进一小伙子。和他爹——”

她忽而噤声,笑着顺手拿了桌子上的水给她,玻璃瓶的依云。

“女孩子就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林棋蓉说,“可真乖啊,又乖又听话懂事,我要是有你这么乖的女儿就好了。”

这样说着,林棋蓉转身,不悦地问林珍宝:“你又在看什么电影?嗯?我说过很多次了,这种不适合你看……”

李穗苗离开。

叶扬书在外面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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