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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

 

“嗯,”叶扬书说,“我在听。”

李穗苗垂下眼,她说:“你上次和我说,祁学长高二高三时都在外面租房子住,是真的吗?”

嫉妒

「星期二:雨

领导暗示我,我已经可以退休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论体力,已经远远不如现在刚进警校的那些半大小子,他们在体能测试上一个个像孙悟空,我已经快要像花果山的那个老猴子。

我还不如老猴子,我没给妻子女儿找到舒适的、能安居乐业的地方。

唉。

钟威说我现在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他不知道谈话的内容,他比我还小,孩子还没上初中呢。听说他是得罪了人才在这里的,一干好几年。他从那之后就泄了气,也劝我,世界上没什么东西是放不下的,人活一世,有些事情没必要看得太重,难受了,就该放下。

况且,这也无亲无故。

孤军奋战的人,要是成功了,那就担得起一句英雄;要是输了,那可就是彻头彻尾、还可能会连累家人的狗熊。

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英雄。

话扯远了。

我总不能对不起自己身上的衣服。

从头开始分析,胡文民,亲戚关系简单。六岁时父亲死于车祸,八岁时母亲病逝,同年,爷爷奶奶自然死亡后,他就独自一人生活,依靠百家饭生活。

交友广泛,复杂,进过两次监狱,都是因为非法经营,涉嫌非法融资。竞争对手不少,仇家结得也多,但之前已经经过一一排查,确定对方都无作案时间。

直觉告诉我,胡文民的死和林棋蓉有关。

但破案不能讲究直觉,要看证据。

我需要证据。

「星期三天气:中雨

报社的朋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

当初爆料胡文民在ktv向未成年女生搭话的人找到了。

林琴叶。

是的,是林棋蓉的双胞胎姐姐。

牵扯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

她现在已经结婚生子,移居北京,基本和家中断绝关系。她和妹妹林棋蓉的关系很差,姐妹之间已经多年没有来往。

坏消息:

报社效益越来越差,朋友负责的报纸已经宣布休刊,他也“下岗”了。

我问朋友打算找什么工作,他说准备办退休了。他身份证上的年龄比实际年龄大,社保也交够了时间,该筹谋着休息了。

那他儿子没还完的房贷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老了,帮不上忙了。

现在人人都看电子书,想看什么新闻,随便一个软件上都能看,谁还会看报纸。

电视台也差不多了。

「星期四天气:暴雨

最近眼皮一直在跳,但我还是决定去北京,去见一见林琴叶。

另有新的消息陆续返回。

隔离市警察局有个年轻的小同志,叫孟元非,今年刚报道,他主动联络我,说他也很关注祁钰博的“自杀案”。

他告诉我,祁钰博自杀的那片水域周围有三个村庄,而村庄的监控设施并不完善,又因为合庄并镇的事情,有很多新的“小路”,这些路不会显示在地图上,因当初的暴力拆房,很多人都在回避着这件事。

想要避开监控、开车进入水域的小路也有好几条。

我问孟元非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和我说,他以前的家就在那边,可惜后来被推土机推倒了。

「星期五 天气:晴朗

明天就能见到苗苗了。

给她带了她妈妈做的麻辣牛肉干,早晨刷了两个大罐头,希望我的女儿能多吃点,吃得身体壮壮,健健康康

“复礼的爸爸妈妈离婚早,他读高一的时候就离了。祁叔叔——我是说现在复礼的爸爸,其实原本不姓祁,姓李。叔叔父亲姓李,母亲姓祁。在复礼的妈妈打算和他结婚的时候,本来要给复礼改名叫’李复礼’,阿姨说这样不好听,她想保留祁姓,又担心外面的人说闲话,说什么爸爸儿子不一个姓,担心对方对复礼不好。”

“哪里想到,祁叔叔说这个姓不一定要复礼改。他和复礼的情况类似,也是父母离婚得早,只是以前没有跟母姓的概念,才一直用着这个姓。他这个人很信仰一些大师,那段时间也是生意不好,咨询了大师,大师指点他,改母姓为祁,李邵陵改名为祁邵陵,就能化解。”

健身房中。

购买了99一月体验卡的李穗苗,吃力地踩着跑步机,问叶扬书:“后来呢?”

“我不信这些,但后来,改姓后的祁叔叔的确生意蒸蒸日上,”叶扬书呼吸平稳地跑着,“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复礼其实是重组家庭的孩子。祁叔叔之前结过两次婚,但没有子女。”

李穗苗控制着自己的呼吸。

设定的时间到了,她没有继续下去,而是依靠着休息。

工作日的健身房人很少,尤其是现在,还不到十点钟。李穗苗早餐吃的豆浆和包子在胃里颠啊颠,差点儿颠出来,她拧开一瓶水,缓慢地喝。

叶扬书说:“因为工作性质,祁叔叔其实很少回家。而那个时候的复礼和妈妈、祁叔叔的关系有些僵,等到了高二,他就提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想回家的时候就回家,不想回家、或者晚自习太晚了,就在外面住。高三时也是这样,学校宿舍提供的是大澡堂,没有单独的卫生间,复礼嫌弃大众的浴室脏,同样在外面租房子住,洗澡了就过去,有时候也在外面洗了澡回宿舍里休息。老师对学习好的学生都会多容忍,这点你也知道——所以他虽然住校,但也有通行证,查寝时候的老师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穗苗问叶扬书,知道当初祁复礼租的房子是哪里吗?

叶扬书说:“就学校旁边那个水利局的家属,怎么了?”

叶扬书停下跑步,担忧地看她:“你想说什么?”

李穗苗摇摇头。

她喝了半瓶水,渐渐地有些缓和过来了,问叶扬书:“那,以前的那个祁叔叔,就是复礼的亲生爸爸,对他好吗?”

叶扬书微怔。

他的表情似乎永远都不会出卖他,永远都那么坦诚。

“这个不好说,”叶扬书说,“毕竟是长辈,又是复礼的爸爸,人已经没了,我不能对一个已故的人进行片面的评价。”

李穗苗低声说谢谢。

叶扬书看着她,问:“你在怀疑复礼,对吗?”

李穗苗说:“没有。”

“我知道,你喜欢他,”叶扬书低头,“所以你即使发现了蛛丝马迹,也不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你爸爸。你现在很困惑,只是想知道原因,对吗?”

李穗苗拧开瓶盖,又拧紧,她慢慢地说:“有没有可能,他其实是观察我爸爸?他是想知道他亲生爸爸案子的进展?”

叶扬书点头:“很像复礼能做出的事情。”

李穗苗仰脸,问叶扬书:“祁学长的亲生父亲,真的是自杀吗?”

叶扬书微微一愣。

他说:“是的,他爸爸过世的时候,复礼有不在场证明。”

李穗苗说:“啊?我没问祁学长呀,祁学长在不在场,和他爸爸是不是自杀没有关系吧?”

叶扬书走下跑步机,用毛巾擦干头上的汗水,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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