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节
“父皇,您每次找师父,总没好事,上次是去登州打蝗神,上上次是去洛阳打摩罗,这次又不知道要去哪里……”
长乐噘着嘴吧,很为自己师父感到委屈。
李世民瞪了她一眼,笑骂道:“好呀,现在翅膀硬了,不仅敢私自逃出宫,还敢和父皇顶嘴了?”
他狠狠敲了一下长乐的脑袋。
“唔……”
长乐吃痛。
李世民不解气,自家小棉袄漏风成这样,必须要教训一番,他伸出手,就要再敲几下。
门突然自动打开了。
李道玄的声音悠悠响起。
“陛下,何必和小徒一般见识,快请进吧。”
李世民摇头笑道:“太冲呀,你就宠她吧,都快宠坏了!”
说罢他进入房间,房门自动关上。
长乐娇哼一声,喃喃道:“父皇,既然你不仁,可就别怪我不义了,等明天我就去母后那里,告诉她你在宫外微服私访的时候,偷偷逛过青楼……”
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房间中。
李世民笑道:“太冲,朕这个女儿,可是快被你宠到天上去了,再这样下去,以后可就嫁不出去喽。”
李道玄微微一笑。
“修道之人,婚姻之事随缘便好。”
李世民调侃道:“那可不成,要是像你太冲一样,都快而立了,却还没有成家立业,朕的耳朵,恐怕就要被皇后给唠叨了。”
李道玄的笑容微微一滞。
好家伙,莫名有一种前世被催婚的感觉。
“不聊这些,陛下,可是登州之粮已经运到了?”
李世民也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不错,如今万事俱备,朕终于能放手一搏了!”
当年隋失其鹿,群雄逐之,他带领军队征战天下,平定刘武周、宋金刚、窦建德等枭雄,受封为天策上将。
可以说,大唐的天下,有一大半都是他打下来的。
然而玄武门之变后,突厥趁虚而入,兵临长安,向来战无不胜的李世民,终于品尝到了渭水之盟的屈辱。
那日在渭水河畔,李世民望着突厥骑兵离去时荡起的烟尘,听着他们嚣张而肆意的喊声,心中便暗暗发誓。
终有一日,剑指漠北!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
“太冲,这是朕亲自撰写的对突厥的宣战诏书,同时也是招贤令,号召天下英才从军报国,你看看,写得如何?”
李道玄接过诏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文字慷慨激昂,雄浑激荡,如江水滔滔,有金石之声。
他注意到诏书的末尾故意留了一片空白,没有加印,心中一转,便猜到了李世民的想法,不禁微微一笑。
“陛下恐怕不仅是想让我看吧。”
李世民哈哈大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太冲,朕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他指着最后的空白部分,道:“我大唐人人好诗,而太冲之诗才,朕向来钦佩不已,故而想请你写下一首出征之诗,一来鼓舞将士,二来可振奋天下人心!”
那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让李世民十分欣赏,还有“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等言,更是让他常常吟诵,澎湃不已。
李道玄心中叹了一声。
看来自己这个文抄公的名头是抹不掉了,只是借用了别人的诗,将来再还一份机缘便是。
他正要研磨。
“太冲且凝神作诗,朕亲自为你研磨!”
李世民提起衣袖,身为帝王,竟然亲自为李道玄研磨,他毫无芥蒂,反而眼中露出一丝期待。
大唐人人好诗,他也不例外。
墨香缓缓飘起,李道玄提笔挥毫,写下了一首记忆中的诗篇。
字迹如铁钩银画,纵横之间,好似金戈铁马,有沙场之声。
李世民轻声读着那首诗,眸光激荡,热血上涌,连叫了三声好!
他小心吹干墨迹,像宝贝一样藏好诏书,笑道:“明日,此诏便会传遍天下,而我大唐,也会迎来一场举世瞩目的大战。”
“是龙是蛇,就看这一战了。”
他没有再说话,而是对着李道玄深深鞠了一躬。
李道玄也对着他作揖行礼。
两人的关系十分特别,既有君臣之义,又有朋友之情,甚至后者要远远大于前者。
在李世民的心中,深深地感激着李道玄。
他虽是皇帝,能给的却无非是王权富贵,这些对太冲而言,并不是多么重要。
但太冲给他的,却是家国天下,盛世大唐。
得此良师益友,实为大幸。
……
次日。
一纸诏书宣告天下,掀起了一场无形的风暴。
长安城,许多人挤在告栏旁,争先恐后地伸长脖子,想看一眼诏书。
前面的人看得激动不已,热泪盈眶。
“宣战了,陛下……对突厥宣战了!!!”
“原来前段时间,登州的蝗灾还有瘟疫,全都是突厥搞的,那帮畜生,真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真的要打仗了?我听说突厥的骑兵天下无敌,咱们能打赢吗?”
“呵呵,我大唐亦有玄甲铁骑,何惧之有?”
“就是,更何况我们还有国师呢!”
……
人们议论纷纷,气氛热火朝天。
后面的人听得心急,喊着让前面的人诵读一下陛下的诏书。
“别急,我来读一下给大家听。”
一个白衣书生清了清嗓子,开始高声诵读,激情澎湃。
“自我大唐开国以来,夷狄八渡阴山,屡屡犯境,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使我大唐边民,有妇而无夫,有子而无母,其罪昭昭,罄南山之竹而无穷,决东海之波亦难尽……”
听到这话,百姓们纷纷点头,露出愤恨之色。
他们虽然生在长安,但对这种事情也没少听闻,而且当年渭水之盟时,长安城许多人的家底都被突厥人给搬空了。
白衣书生语锋一转。
“国师曾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然朕以为,寇可往,我大唐铁骑亦可往之!”
“朕欲挥师百万,踏碎阴山,振天威以乱世,驱夷狄于黄沙,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家之威仪!”
白衣书生声音一顿,而后眼中露出一丝快意,声音铿锵有力。
“累累血仇,非灭国而不止,赳赳大唐,踏王庭方复还。此战之后,我大唐之人,不称臣,不纳贡,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此诏亦宣于万国,复告四海之邦,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勿谓言之不预,且看今日夷狄。”
白衣书生读得热血激荡,恨不能立刻投军报国。
百姓们也被这诏书中的气魄和自信所感染,那荡气回肠的文字,经过白衣书生充满感情的诵读,宛如一颗种子扎进了土壤中。
他们只觉得从未这般痛快过,那佝偻的身躯,不知为何下意识地挺拔了起来。
“对了,诏书末尾,还有国师亲笔所写的一首诗。”
百姓们闻言目光一亮,连忙让他念出来。
大唐人人好诗,就算是普通的布衣百姓,也会随口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