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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第二日一早,青芷进房伺候时,正好遇见贺令昭黑着脸出门。

“见过二公子。”青芷匆忙行礼。

贺令昭头也不回的去了隔壁书房。

青芷进去时,沈知韫已经起了。趁着侍女们出去摆饭的间隙,青芷悄声问沈知韫:“小姐,您和二公子没事吧?”

沈知韫正在戴耳环,闻言偏头看了青芷一眼。

“二公子刚才出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

沈知韫哦了声,不甚在意道:“没事,他昨晚没睡好而已。”

昨天晚上,贺令昭最后倒是没再滋扰她了,但他一晚上也没安生。

沈知韫被吵醒了好几次,转头就见贺令昭不是在苦大仇深的看书,就是在枕着书睡觉。但他心里想着文章的事又睡不踏实,很快又会被突然惊醒。

贺令昭又立刻坐起来,继续强撑着打起精神看书,结果没一会儿又睡着了。然后他就如此循环往复折腾一宿。

沈知韫看的简直是叹为观止。

她们二人说话间,静兰从外面进来:“二夫人,二公子说他吃不下,让您用饭不必等他。”

贺令昭吃不下是沈知韫意料之中的事。毕竟今日无人给他捉刀,要想再写出一篇昨日那样的文章,对贺令昭来说并不容易。

沈知韫用过饭之后,去前厅见了王淑慧。

恰好程枝意与贺令宜也在。他们夫妻成婚后一直聚少离多,贺令宜如今回京之后,基本一直陪在程枝意身边。

说了会儿年节的事,王淑慧又问起了贺令昭:“二郎的文章写的怎么样了?”

“我走的时候,他还在写。”至于写的怎么样,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王淑慧闻言欣慰点点头:“这孩子,一天到晚没个定性,如今他爹在,正好磨一磨他的性子。”

“母亲言之有理。”贺令宜笑着接话,“只是他开蒙晚,平日又懒怠学业,如今父亲让他做文章,只怕他这会儿正头疼呢!”

“头疼就对了。总比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1)的好。”

听王淑慧这么说,沈知韫不禁觉得奇怪。

她本以为,贺令昭性子桀骜骄纵,是因王淑慧一味溺爱的缘故。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说了几件府里的琐事之后,王淑慧便让他们散了。

今日是个阴天,时不时还会吹风。回到院中时,隔着敞开的窗,沈知韫看见贺令昭还坐在桌案后,康乐与安平陪在他身侧,正殷勤的研磨递茶。

沈知韫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进了正房。

书房里,原本抱头沉思的贺令昭,突然坐直身子:“笔给我,我知道写什么了。”

康乐忙将蘸了墨的毛笔递过去。

贺令昭深吸一口气,撸起袖子接过笔,一副要写出一篇惊才绝艳文章的架势。

康乐和安平齐齐屏住呼吸,生怕干扰到贺令昭。

但他们等啊等啊,等了老半天,只等到啪嗒一声轻响。

贺令昭的笔没落在纸上,但笔尖的墨已落在了纸上。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十三张纸了。

康乐瞬间泄气了,但他向来会来事,当即便给贺令昭找了台阶:“肯定是起风太冷影响二公子您发挥了,小的这就去关窗。”

“滚回来。”贺令昭啪的一下将笔拍在桌上。

他已经坐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里,除了在十三张纸上滴了十三个墨点子之外,他一个字都没写出来,贺令昭的心态彻底崩了。

康乐和安平瞬间不敢吭声。

贺令昭沉着脸,兀自生着闷气。

“二公子,要不咱们去找二夫人帮忙吧。”安平提议。

“我才不去自取其辱。”沈知韫那么无情,怎么可能会帮他!

安平:“……”

“那要不我们再出去买一篇文章?”康乐提议。

贺令昭面无表情:“那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你们到时候记得给我烧纸。”

康乐:“……”

之后,康乐和安平又出了好几个主意,但一一都被贺令昭否决了。到最后,搞的康乐和安平也不会了。

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下来,只有外面凌厉的风声,像是蓄势待发的鞭子,就等着抽人了。

贺令昭的目光,不经意落在了研满磨的砚台上。

康乐吓了一跳,忙将砚台抱在怀里,飞快道:“二公子,喝墨汁会生病的。”

只要能让他过了他爹一关,生病不生病的,贺令昭已经不在乎了。但偏偏喝墨汁,又不能真的让他肚子里真的有“墨汁”。

贺令昭烦躁抓了抓头发,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未时二刻。”安平答。

距离他爹回府还有两个时辰。贺令昭将有墨团的宣纸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重新铺了一张新的,然后深吸一口气,再度提笔构思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好歹他昨晚看了一晚上的书,他就不信,他还能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了!

两刻钟后,看着仍旧空白的宣纸,贺令昭崩溃了:他娘的文章好难写,他真的一个字都写不出来啊!!!

安平和康乐跟着干着急,但却帮不上忙。

贺令昭满脸绝望瘫在椅子上,已经开始做今日会被贺承安打断腿的准备。但康乐惊疑不定的声音却拯救了他。

“二公子,您脸怎么有点红啊?”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二公子,您不会染风寒了吧?”

原本瘫坐在椅子上的贺令昭,顿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沈知韫倚在房中熏笼上看书,她刚翻过一页书,外面突然响起了脚步声。

很快,门帘就被掀开了。

贺令昭大步从外面进来,只撂下一句,“去请大夫来,我头疼”,便进内间去了。

正欲行礼的青芷愣了愣,然后看向沈知韫:“二夫人,这……”

“按他说的做。”说完之后 ,沈知韫似是想起什么,她快步往里间走。

等她进去时,果不其然,就见贺令昭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沈知韫眉心猛地跳了跳。

刚感叹完‘还是床睡着舒服’的贺令昭,一转头,就见沈知韫站在十步开外看着他,贺令昭当即便道:“收起你那一脸鸠占鹊巢的表情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床。再说了,我现在生病了,你总不能还让我打地铺吧?”

“我没说让你打地铺,但是你就不能换过被褥再睡么?”

这话倒提醒贺令昭了,但他躺都躺下了,自然不想再起来,便道:“无妨,我不嫌弃。”

沈知韫:“……”

但是她嫌弃。

很快大夫就来了。与大夫一道来的,还有王淑慧与贺令宜夫妇。

“大夫,我家二郎怎么样?”王淑慧急急问。

大夫收回诊脉的手:“二公子近来忧思过虑,再加上寒风侵体,才会有头疼发热之症。老朽观其脉象,二公子应是染了风寒。”

沈知韫还以为,贺令昭是装的,却不想他竟然真的染了风寒。

“大夫,除了风寒之外,我家二郎身子没有其他问题吧?”王淑慧不放心。

“夫人放心,二公子只是染了风寒,其他的并无大碍,老朽这便去开药方。”

“有劳大夫了。”贺令宜让人带着大夫去隔壁开方。

他们正说着话,就听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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