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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节

 

这一日真到了,他的贪念好似更多了些。

他不止想和她在一起,还想和她漫步林间,听鸟语花香。

他渴望与她一起去领略这世间的繁花似锦,去观赏这人世的云卷云舒,相依相伴,相濡以沫,相守一生。

姜玉竹心中下定主意,她转头看向萧时晏,道:“我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帮忙”

“不成问题。”

男子不假思索的回应让姜玉竹惊讶挑起黛眉。

萧时晏也觉得自己有些冒失了,他面颊浮起一抹红晕,眸光如清光朗月,笑容温煦:“你提的事,但凡我能做到,都会在所不辞。”

姜玉竹咬了咬唇瓣,下定决心道:“请帮我找来一具尸身。”

这下子,惊讶的表情转移到了萧时晏清俊的面庞上。

———

宫里的人都知道,皇贵妃最喜欢雪梅,每年入冬后,花房宫人会挑选出最娇艳的雪梅放进琉璃玉瓶,再送往登华宫 。

“哗啦”

晶莹剔透的琉璃玉屏在一声脆响后破碎,瓶内的雪梅随碎瓷四下迸溅,如同血滴般洒在冰冷的地砖上。

几位侍女忙上前,她们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碎瓷残花,垂首退出殿外。

皇贵妃身着一袭妃色彩凤锦裙,面上妆容淡雅,她斜坐在凤椅上,低头饮了口茶,淡声道:

“彦儿,你何时变得如此鲁莽,切记,鲁莽只会让人犯错。”

大皇子深吸了一口气,胸口仍忍不住隐隐浮动,他神情阴郁,冷声道:

“母妃可知,儿臣为了让太子栽跟头,折损了多少部下?徐总督追随儿臣多年,就连老五的腿也废了。本以为这次把拉太子下位已是十拿九稳,没想到北沃国主这般无用,竟然被自己养的奴才给咬了。”

听到儿子最后一句话,皇贵妃的目光倏然冷下来。

大皇子自知说错了话,他缓了缓语气,又道:“儿臣失言了,母妃这几日在御书房陪着父皇,可清楚父皇为何忽然间转了心意,此前,父皇不是已经决定要让舅舅领军出兵吗?”

皇贵妃眼底冷意稍纵即逝,她两指捏着银香箸,轻轻拨弄起错金螭首香炉里的檀香灰。

“我听司马丞相提起,是一位姓兰的大昭叛军统领书信陛下,此人恳请陛下派出太子麾下的玄月军,助他推翻北沃国,事成以后,他愿意率领北沃子民归顺于大燕。”

皇贵妃放下银香箸,柳眉微凝,道:“此人在信中对太子的用兵之道大为赞赏,希望太子能调遣出麾下几名得力干将和兵马。”

大皇子蹙起眉心,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之色,低声道:“嘶北沃与大燕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这个北沃的叛军头子是何时与太子结识的?”

沉吟片刻后,大皇子懊恼地一掌拍向桌案,还能是什么时候,定然是太子出行金乌时,留下的这一手!

自古帝王,是以扩充疆域为荣,此等丰功伟绩撰入青史,必将流芳百世。

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大燕要么是和金乌联手吞并北沃,要么直接出兵收降北沃。

两相比较,自然是后者的功绩更足一些。

耀灵帝年纪大了,博得后世美名的机会近在眼前,五皇子腿上的二两肉又算什么。

俗话说得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五皇子担着天佑福星称号多年,如今为国家社稷掉上几块肉,权当是还愿的香火了。

下了早朝,耀灵帝当即招来司马丞相和几位内阁大臣,众人在御书房商议到申时,最后将太子宫宴那夜的所作所为定性成兄弟斗殴。

至于正在闹绝食抗议的宸妃,耀灵帝命曹公公给毓秀宫送去一盅参汤和一杯鸩酒,让其自择一样。

翌日,大理寺卿就把太子从宗正寺放出来。

宗正寺坐落于京郊天龙山。

山上人烟稀少,落下的雪亦显得格外纯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铺满了山间每一条沟壑。

詹灼邺静静凝望山峦间的雪景,恍然觉得他又回到了北凉。

回到了那个孤身单影的时候。

余管事将早就准备好的织金绣龙纹狐皮大氅披在太子肩头,他悄悄觑向男子冷淡如冰的目光,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这件事告之太子。

一旁的邢将军看到太子全须全尾从宗正寺出来,心情颇为激动,唏嘘道:

“太子殿下受委屈了,属下们粗心大意,若是姜少傅在就好了,他定会为殿下准备好火盆,驱一驱身上的晦气。”

见邢将军哪壶不开提哪壶,余管事扭过头狠狠剐了他一眼。

詹灼邺仿若没有听到刑将军的话,径直走向宝马。

“太子殿下,您这是准备回太子府吗?”余管事忙追上前询问。

詹灼邺翻身上马,长指握住缰绳,淡淡道:“孤要去越州。”

“殿下”余管事脸上神色复杂,他看向太子冷白的面庞,心叹长痛不如短痛,于是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实情:

“殿下,姜宅送来消息,说是姜少傅的尸身半个月前在江边找到了”

马背上的男子身形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马鞍才稳住身形。马儿似是和背上的主人心意相通,仰头发出了一声悲鸣。

余管事忙快步走上前,生怕伤势未愈的太子悲痛过度,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你再说一次?”

男子声音低沉无比,身上骤然爆发出森森的寒意,仿佛将周遭的风雪尽数囚禁在身上。

余管事硬着头破重复了一遍,补充道:“殿下节哀,今日正是姜少傅出殡的日子”

话未说完,闻得马蹄声在山间响起,震得松树枝上皑皑白雪纷纷落下。

心意相连

姜宅府邸, 哀声一片。

白幡随着风雪摆荡,好似走失多日的孤魂终于找到了家,舍不得离去, 守在门口游荡徘徊。

姜老爷不欲将小儿子的奠礼摆得张扬, 只在街道两旁设下路祭。

街坊四邻瞧见姜家这场迟到的丧事,纷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听说姜公子落水后,脚脖子上缠住了水草,尸身在江里沉了三个月才漂上来。”

“我那日早起到夜香时瞧见了, 姜公子平日里多清俊的一个人啊,被巡甫司抬过来时整个人都泡涨了,一整面的裹尸布都遮盖不住,姜夫人只掀开帘子瞧了一眼, 就当场晕过去。”

“哎, 造孽啊, 姜公子命薄, 可怜姜老爷和姜夫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并非姜公子命薄, 而是姜家那位小姐的命太硬了, 你们都忘记二十年前, 姜家夫妇为何连行囊都顾不得收拾, 连夜回到江陵老宅的事了?”

说这话之人,是岁锦巷里的老街坊张婆子, 她与姜家正是毗邻。

众人都竖起了耳朵,其中有一人似是回忆起来,眼睛一转, 压低了声音道:

“我想起来了,张婆子, 姜家那位病西施好像是元鼎三十二年阴月里的生辰。”

“元鼎三十二年阴月,莫非是天狗食日那天!”

“那姜小姐岂不是天煞孤星的命格,据说这种煞星专克亲近之人,难怪姜公子年纪轻轻,正当仕途,却遭此横祸。”

周遭议论声渐渐弱了下去,众人的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姜家人乐善好施,殷氏为人热情,平日里没少照拂街坊四邻,就算儿子高中状元郎,在朝中平步青云,姜家夫妇亦不见趾高气扬。

他们原本今日想要上门吊唁姜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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