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云……”
“空……”
“云空。”
云空疲惫地睁开眼,落地窗外的景色很陌生,快要坠入地平线的太阳卡在天幕上,跟抽烟给天戳了个洞一样。落日鲜艳刺眼,云空眯了眯眼,受刺激般难受地闭眼,奇了怪了,他自己又被干到哪去了。
面前的人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无声地帮他遮住眼,只听到“哒”的一声,屋里温度低了几分,额间的温暖也随着散去。
“现在可以睁眼了。”
眼角的泪被抹去,手指滑过脸庞,抚摸那道压痕,重新戴上呼吸机,云空在感官刺激下颤栗。
“你为什么在发抖?”他平静地问。
“你……”云空一出声嗓子就艰涩疼痛。
“嘘,你肯定不好受。”那人调皮地做了一个单眼眨眼,食指放在唇上噤声,两片唇瓣压下柔软的弧度。云空盯着人家嘴巴看了一会,又移回他的脸上。
男人侧坐在床边,双手掌撑在身后,明明是随意的姿态,偏偏从他的身形和低垂的眉眼透望出一股消瘦薄弱的怜态。
“你……我们认识吗?”
没有收到回答,云空把自己脑子搜刮了一番也没有对上这号人,他小心地问:“或许,你是不留姓名的好心人?”
那人应该没有听过这种问句,愣了几秒,低头无声笑,云空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笑,等男人笑够了站起来,云空的视线也跟着上移,花瓣一样的嘴唇张开,露出一小节红润的舌尖。
男人轻轻地说:“你中了电击枪,休克了。”
男人没有看见云空复杂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这是我家。”
云空眨眨眼睛,看着那人在头顶投下一片阴影,顺滑服帖的布料随着用力的动作勾出纤细的手臂,男人风轻云淡地打开枕边的皮箱。
一阵窸窸窣窣,那人掏出一副白手套,悠闲地戴上一只手,剩下一只手露出半个手掌,洁白如鸽羽的手套松垮地露出一个角,察觉云空正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男人用牙咬住手套末端侧过头把一拉剩下半个手掌套好,白的布料像是一只白兔被他的嘴唇咬住,云空瞬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飞速撇开眼装作没看到男人蜜的流油的眼神。
男人的手指落在暗扣上,云空无法转头,旁光只看到那暗红丝绒。
“简单来说,我救了你,然后你惹下的麻烦,我也替你收拾干净了。”
原来是救命恩人,好险,差点以为要被拐卖了。
面前人的极度疼爱地抚摸箱子里的物品,手指轻轻划过,云空听见银铃的声音。
又是一阵阴影落下,男人身如毛毛雨,悄声悄息地缓缓躺倒在云空一侧,沉默地注视自己。云空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似乎被云空窘迫的情绪感染,那人凑近用鼻尖亲昵拱了拱云空的耳垂。
几乎是瞬间,云空嘶哑地嗯哼一声。
那人只是单手撑起下巴,脸色风轻云淡好像刚才耍流氓的不是他,一如羽毛般柔软地卧着,深情的眼神让云空的后背激出一大片濡湿的冷汗。
“如你所见,我是个富人。”那人双手把皮箱里的东西请了出来,“但是呢,如果丢失钱,我也不会太开心的。”
云空睁大眼睛,他急切地呼吸,呼吸面罩立马起雾。
那是一个黑色猫耳发箍,两只假耳朵尖尖的,内里粉色绒毛踏出头来,像寒雪里偶然探头的兔子眼睛,右耳三分之一处打了一个小孔挂着一个圆润袖珍的银色铃铛,男人轻缓地抖动手腕,假耳朵发出细微的响声,和窗下风铃一般清脆的清唱。
云空就算不识货也认得出这耳朵不是便宜货,软绵绵的身体有了迫切行动的欲望,身旁的人歪歪头,随意剥开云空嘴上的氧气罩。
“您……咳咳。”云空迫不及待地张嘴,反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半句话甚至在嘴里没有说完,男人手里把玩的物品就戴在云空头上。
男人柔情似水地抚摸那对猫耳朵,好像要下一秒就该办喜事了,他没有移开视线满意地说:“很配你呢。”
云空心如死灰地闭上眼,这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脑子有问题。
男人又从箱子里拿出云空在透明货柜少女裙专卖店才看到的小蕾丝边,细细密密镶着红的蓝的紫的和云空当下脸色一样五彩斑斓的水钻,男人谨慎地捏着蕾丝和裁缝拉着软卷尺一样拉长后平直地举到云空面前,示意一下,下一秒别在猫耳朵上。
云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嗫嚅几下嘴唇,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还有项圈,算了现在有点太着急了。”那人与其说是商量语气还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一双眼睛就没有认真离开过云空头上的假耳朵。
那人抬头望向墙头的钟表,思索几秒指着分针,偏头对云空温柔地说:“不要担心,你的麻药劲快过了。”
男人的仪态很好,白皙的后颈柔美的曲线,笑着的时候有着春风化雨的能力。
但他的话属实让云空脊背发麻。
“咳咳……你。”云空吞咽口水,艰难地发出不规整的音节。
男人十指交叉,做了几个无意识的放松动作。
云空心底止不住发颤,他终于知道这寒冰化水的态度下掩盖不住的混乱是什么了。面前的男人为什么这么熟络,他什么时候盯上他的,既然敢把他带回家,那其他信息又了解多少了。
“云空啊。”
男人左手食指和大拇指指腹夹住右手的手套中指指尖,顺利地用褪去手套的手握住云空右手,牙齿咬合白手套,仰头借力一扯,拾起云空的另一只手。两手交握,云空黑着脸暗自咬牙。
男人尊贵地献上一个指尖吻。
“云空。”
“从今以后我是你的主人。”
“我叫林饮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