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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夏至(七)

 

後来,回到教室时我整个人浑浑噩噩,往前方望去,周颖童和侯欣怡早已各自回座,一个正在专心温习下午考的历史科,一个则撑着头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桌上的讲义翻都没翻开。

呆站了一会儿,我听见轻轻敲击桌面的「叩叩」声响。半回过身,韩尚渊正偏头看我,约莫是我突兀的动作影响到他复习了,刚想道个歉尽快落座,他却难得在教室里开了金口。

「怎麽了?」居然还是句关心的问话。

平平淡淡的眼神,甚至也没什麽表情,我却觉得b任何流於表面的嘘寒问暖都教人舒服得多,至少不会期盼得到更进一步的慰问,然後落空。

下意识想摇头带过,嘴巴却不自觉脱口说道:「……累了。」

话音甫落,我就想立刻按下收回讯息键,可惜现实中没有这个功能。幸好只说了两个字,「太累」包含许多深意,他猜不出什麽的。

大概没料到我会如此回答,讶异从韩尚渊的眸中一闪而逝,他蹙了下眉,似乎不确定这时该怎麽回应我b较恰当,最後索x又从0出一小瓶饮料,这次是巧克力n茶,然後问我:「喝吗?」

我莫名有种「这时候应该可以笑出来啊」的想法。

「好。」伸手接过,我鬼使神差追问:「要付钱吗?」

结果反而是他笑了,动动手指交换条件似地说:「下次再帮我ch0u一张吧。之前多亏你,终於可以换我跟别人炫耀了。」

我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会跟人显摆的类型。

颔首答应,我拉开椅子坐下,将那瓶巧克力n茶放到桌面左上角,作为暂时的jg神寄托,以及晚点顺利完成所有考科的犒赏。

原以为在nv厕外偷听到的消息,会让我最後的历史科因为心理不稳考得一蹋糊涂,多亏有这个小cha曲稍稍转移注意力,浮动不安的情绪获得舒缓,我才不至於在最拿手的背诵科目出错,能够稳稳地作答完毕。

钟打瞬间,教室一角便传来细微的欢呼声,由於暑假将至,考虑到学生们兴奋的心情,监考老师只是略一挑眉,最终没有计较这个无伤大雅的过失,快速收完试卷便离开了,将教室留给接下来要进行大扫除的我们。

我望向负责监督打扫工作的卫生gu长,他已经自动自发地站起身来,拍了两下手请所有人移动桌椅、各就各位;但由於期末考结束,大家彻底松懈了下来,大扫除自然心不在焉,打混0鱼的占多数,真正在扫的只有小猫两三只。

管不动人的卫生无奈地摊手对我挤眉弄眼,我乾脆耸肩──反正都快分道扬镳了,这时候,就别扫大家的兴了吧,免得又被说难相处,呵。

等完成打扫任务,班导也在叮咛完暑假期间的注意事项後早早放人,班上同学们顷刻间呈鸟兽散,属於我们的假期总算真正到来。

背上书包前,我习惯x检查一下手机讯息,果然,赖毅森早和朋友约好了要去唱歌庆祝放暑假,不晓得会疯到多晚,想问的事今天势必问不了了。

叹口气将手机收进书包内,我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韩尚渊仍坐在位子上滑手机,貌似正在玩游戏。

迟疑片刻,我启口问:「你还要待在这里吗?」

他轻哼了声,「在等人。」

话音甫落,我便听到一阵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有名短发的圆脸nv孩在後门处煞住步伐,气喘吁吁喊道:「韩尚渊!快快快!速度速度!」

……原来他也有约吗?

我心里默默想着,再回头时,韩尚渊已起身把书包甩到肩上,并将手机cha到长k口袋内。

「先走了。」他朝我点了个头,停顿一秒,忽然又问:「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你要不要一起来?社团有小聚会,买了不少吃的,社长说能带朋友一起过去。」

收到意外的邀请,将那番话咀嚼半晌我才反应过来,顿时有些苦恼,不过考虑到自己慢熟又难聊的个x,还是不去破坏气氛了吧。

於是摇摇头婉拒。

大概原本就是临时起意,韩尚渊倒也没露出扫兴或失望的表情,「可惜了,本来要向大家介绍我的秘密武器,看来他们没有福分。」

我00鼻子,实在对那「秘密武器」的称号不与置评。

挥了两下手道别,韩尚渊随即朝外走去,在外头等待的nv孩满脸好奇,貌似向他询问了几句,也不晓得韩尚渊怎麽答覆的,竟引得nv孩大声惊呼「真的假的」,还意图朝我这方向迈出脚步,後来被他攫住双肩强y地拖走了。

这两人究竟是什麽关系呢?交情感觉不一般,互动却又不像情侣,我完全猜不透啊。

殿後走到教室门口,我回头环顾一圈,抬手按熄遗留的灯光。

就这样,高一生活结束了。

||我以为的那些日常,原来不过是轻轻一推便会摔碎的假象。||

不同於他人在放假期间总过得特别糜烂,我照样早睡早起,只不过b起一般周末,暑假的优点是做完家事後还多出不少空闲的时间,让我能随意安排自己喜欢的休闲活动,不用每天勤勤恳恳和教科书面对面,唯恐无法取得优秀的成绩,被讥讽不够格站在赖毅森的身侧。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要看人不顺眼,长相、x格、穿着打扮、成绩优劣……通通都能成为理由,否则侯欣怡就不会说出那番批评的话了。

经常嚷着自己读不下书的赖毅森,每次段考成绩可都在全校五十名内,连其他领域的表现都相对突出,若不加油点,总觉得哪天会被他狠狠地甩在背後。

我不只一次自问,这真的是内心所期望的吗?付出再多,也不过是枚挡箭牌,但在得到答案前,行动往往先做出了回答。

放弃不了长年以来坚持的一切,假如承认自己想逃,就好像背叛了过往所有的努力。

收拾好东西,我看了眼床头的闹钟,九点多,附近图书馆应该开了,去借几本回来看吧,回程的时候刚好可以顺便买午餐。

孰料换了外出服下楼,正打算到客厅拿脚踏车钥匙,就见赖毅森懒洋洋趴在我家沙发上,揽着个印有笑脸图案的圆形抱枕,百无聊赖地拿遥控器切换电视节目,两只眼睛还眯成一条直线。

到底是谁给了他随意进出这间房子的权利?不用想,肯定是爸爸,万一赖毅森有什麽非分之想,他就不怕引狼入室吗?

下一秒,赖毅森丢掉遥控器,像尾离水的鱼般在沙发上弹跳抖动,一面抖一面大声抱怨:「姒妍啊啊啊──我好无聊啊啊啊啊──」

好吧,这家伙能有什麽非分之想?

我果断掏出手机,点击照相功能,然後按下录影键。日後要是我们之间有什麽恩怨纠葛,就拿这来威胁他,谁教他老ai在我面前崩坏形象。

大约明白我正在g麽,赖毅森停下动作,瘪嘴无言地瞪着我的镜头。

见他不再学鱼挣扎,我可惜地只录一小段便关掉相机。

「你不是顺利要到周颖童的联络方式了吗?」靠在沙发边,纵使极力克制,我的语气依然透着gu淡淡的酸味,「不想办法约她出去玩,来找我做什麽?」

更别说,我对他自作主张谎报假交往理由的事还有点不开心。

段考结束那日,赖毅森说要和朋友去唱歌,不用等他搭车回家,没想到朋友约了朋友,後来一起去ktv的那群人里居然有周颖童,而且他还藉这个机会用通讯软t和她互加了好友,时不时就会找她闲聊。

看来即使不用我帮忙,也有其他人神助攻啊。我在心里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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