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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洛请同治

 

出房门之际,我撕下药方塞到她手里。

与其再三赌咒发誓保证不会说出去,还不如赠送她一个我的“秘密”。这样我俩扯平了,她也不用猜忌疑虑,惶惶终日地揪着我不放。

严大人看了那封信,我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想看出点什么来,因为我也不知信上的内容,他合上纸页道:“你随我到书房来。”

我跟着他路过庭院时,看到一人站在花池旁,呆呆地出神望着水面,不知在想什么。

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他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似的,竟回应了我的目光。我也没躲开,我们就这样隔着老远地四目相对擦身而过,直到他目送我进了书房,才收回视线。

严大人一进了书房就提笔给太傅回信。我回味着刚刚莫名其妙的注视,竟忘了注意他在写些什么。严大人一挥而就,整整齐齐地迭好了放进信封里,一丝不苟地封好信口,郑重其事地交到我手上。

竟后知后觉的觉得那个男人长得挺好看的。

我接过信放好,问道:“严大人,刚才在院子里的,是令郎吗?他好像有什么烦心事。”

严大人叹口气说:“他中意宣齐公主,过几天长公主设宴,吾儿也收到了邀请,半喜半忧。喜的是宣齐公主也会去,忧的是长公主恐怕目的不单纯。”

我一想,确实是个大问题。

“覃公子大抵也收到了邀请,你要去吗?”

他这么问,其实也是在试探我,看我是不是攀权附贵之人,会不会也在打长公主的主意。我跟他儿子一样,避之不及,但既没法避,也可做些措施。

“我想,也许,我可以为严公子解忧。”

那位俊美男子还立在池旁,像尊雕像似的。我在他对面站了一小会儿,终于见他换了个姿势,小臂靠在石栏上,俯身看着满池已凋谢的荷花。

我走近几步,大声吟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尴尬。

选的词不对?

那“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情恋落花。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为了挽回局面,我道;“严公子,宴会到时候请让覃某和你一同出席吧。”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浓浓的雾气,化不开散不去。“为什么?”

我笑道:“因为我,也有想见的人。”

-

颐殊

一大早醒来,外面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穿好衣服,披了一件外衫走出门去,天灰蒙蒙的,有些凉,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一连好几个喷嚏,风寒还没好。尤家庄上装饰很是喜庆,花团锦簇,姹紫嫣红;长桌流席,金碗玉盘;丰盛佳肴,山珍海味;关公招财,饕鬄镇宅,巨大的金元宝立于花苑中央,与东面的聚宝盆遥遥相望,风水学上说这是聚财最佳的方位布置。

细一打听:尤老爷设宴迎娶第十一房夫人。

原来是尤老板的大喜之日,怪不得处处一片火红。本来我应转身回去,免得带着这身病气冲撞了新娘子,多晦气,大红的嫁衣盖头我又不是没穿过,还得稀罕去瞅新娘子不成,然后自解不是爱凑热闹之人,安安静静在院落缩着,藏好,别出来丢人显眼,坏了别人好事。但我是谁啊,也不想想。

在宴席上看到了覃翡玉。这才是真晦气。

前堂到别苑聚集了很多人,一眼就看见他被一群谄媚殷勤的人围在中间,谈笑风生,言笑晏晏,看起来如鱼得水,游刃有余。人群不时爆发出一阵笑声,众人七嘴八舌,一拥而上,他都一一微笑作答,风骨气度不凡。尤家的四小姐,五小姐尚未出嫁,正值豆蔻年华,在一旁红了脸交头接耳,悄声议论。

他身旁的侍女,好像叫作仟儿的,不动声色地过来挡在中间,隔开我的视线,重重放下一盏果盘,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自我伤了他那日后她就把我当作仇人——她的提防不无道理,主要是在于瞪我多一些。

覃翡玉的视线轻飘飘地落过来,又移开,未曾停留。

他看到我了,却视若无睹,犹如空气。

这样很好。

-

几天前,他搬进我住的院子,我意见很大,非常非常大。然而有什么用,他们照样把所有家当什堆满院落,无视我的反对跟感受,想做什么做什么。我气得脚趾头都在打颤,关在自己屋子里生闷气。我越想越生气,越想越生气,满腔的愤怒快要抑制不住。

听见院子里有响动,从房里出来就看见一群家丁往里搬东西,行李杂物七七八八堆在地上,还有人不断地送进来,我叫他们不要搬了,没有人理我,仿佛我就是空气,是,我是从头到尾都不重要,就是个小角色,我就是个屁。

接着我听见覃翡玉的声音,他抱臂倚在门口指挥,“轻点别磕坏了”“那个放这里”“箱子搬到屋里去”“小心”。

我出去,质问他在做什么。

他冷淡地扫我一眼,不理。

我把他的东西拎起来丢出去,他也不甚在意,老神在在地看着我费力搬起大件物什,我丢了画册,又丢竹卷,家丁又一样一样捡回来,到最后累得气喘吁吁干发疯的人只有我罢了。我看着下人默默捡起我才扔出去的木椅从我身边过去,不发一语毫无怨言,由衷地感到深深的无力,气得手指尖发着抖想哭。

我问他,“你凭什么不经我同意搬进我住的地方?”

他蹙眉,“曲小姐,请问是谁动别人的东西在先,不经同意就摔碎别人东西的?”

我沉默地站在原地,低头攥紧拳头,克制不住浑身颤抖。

“当真如此讨厌我。”他道。又不像个问句。

不是的,不光是讨厌你,是看到你就会想起做了蠢事的我自己,厌恶的是不明不白跟你发生过什么的我罢了,即使他肩头有一道伤疤是我刻的,他也从我身上得到了欢愉,我们扯平了。只是我偶尔想起,都会恶心。

好,我走。擦过时他一把拽住我,“你去哪?”

我甩开他,“去找尤老板换个院子,柴房仓库都可以,总比跟狗住在一起强。”

“尹辗命令所有的下人搬走,清空了整个院子留给你住,派人保护,尤老板畏于他的权位不敢说什么,心中难免会有不满。你还去找他要求换地方,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保护?分明是怕我跑,关起来,与坐牢何异。

亏说得那么好听,与某人如出一辙。

门外有女子的声音,声如莺燕,“公子,东西都搬完了,以后我们可以住一起了吗?”

覃翡玉应了一声,“嗯。”

那姑娘欢喜地摇着他的胳膊,笑眼盈盈,不错,身旁的侍女姿色都如此秀丽,那我在她旁边又衬得是个什么东西,丑人多怪。她看见我面色一凝,立刻变了脸,极不高兴又警惕地上下扫视我,这样的眼神我从小见到大,但就这次实在忍不了,当下冲了出去。

我走很快,我也不知道我要去哪儿,不管走到哪儿身后都有人跟着,走到僻静的地方,我说椎史你出来!无人回应。对着空气更大声地喊了一句你给我出来!他才出现在我面前。

我走到他面前,仰起脸问他,“我丑吗?”

他理所当然,“丑啊。”

我又问了一遍,“你认真回答我丑吗?”

他略显迟疑,“……丑?”

我捧起他的脸亲了一口,“现在你被一个丑女非礼了。”

他捂着脸惊惶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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