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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安然有恙

 

华而不实,腰间佩琮璋玉,很快便能得出结论:殷家五子,殷孝楠。

看完这出闹剧,我放下茶碗,淡淡起身道:“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蒋昭还在往嘴里塞东西,“走哪儿,我们还没吃完呢……”

在马车上,蒋昭问我,“那人是谁?你好像认识。”

“我不认识。”我说。

“看你的样子,你已经猜到他是谁了对吧?”

我不答,跟他说:“蒋昭,过几天陪我走一趟尤庄。”

他张大嘴,“你要做什么?”

“捞钱。”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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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夜深,回到地牢,换下衣服,正要脱最后一件,忽听黑暗中微不可察的一声轻咳,我停住动作,又觉得不大可能,责怪自己疑神疑鬼。

刚换好,仟儿就闯了进来,边推门边说道:“今天公子带了客人回来,我来晚了。”

“什么客人?”我顺嘴问,她说,“是公子带回来的一位朋友,我也不认识,听口风说是哪里的大财主,富家小爷,家里是开行当的,可以帮尤老爷排忧解难,特意介绍给尤老爷。”

来得正好,我让她帮我看看后背,原不放在心上,没想有越来越疼的趋势,我把衣服褪到腰上,她感叹一句你好美,我一愣,回来之前明明戴好了面具。

她说我指身材,你转过去,别让我看见脸。气得我半死,问她这身体给你要不要啊,她说不要脸倒是可以……要不是牢房我早出去揍你。我背对着她让她看,仟儿惊叫一声,“怎么这么多鞭痕?”

事情太复杂,我难得跟她解释,要她看看那鼓包怎么回事,是不是长成个疖子了。她看了,说没有,我不相信,又再确认了一遍。

“你要这么不放心,要不,让我们公子来帮你看看?”

不必。“我怕他控制不住,兽性大发!本就是个花花公子……”

她没应声。低头反倒有些许失落,要换以前,我这么诋毁她家公子名声,早就跟我辩个八百回合。这次不仅没反驳,竟还默认赞同了我的话。

我嗅到一丝不同寻常,还有点酸酸的味道,追问两句,她就说了,说公子带了那个女人回来。我提过的他养在外面,青楼带出来的女人。而且她已经不住那个院,被覃翡玉赶出来了。我一时不知怎么安慰,虽在预判之中,但在意料之外,我确实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么绝,明目张胆,招摇过市。现在是装也装不装了,我进牢房,再打发婢女搬走,岂不是夜夜笙歌,纵情声色,没人碍得着他了。

“对了,尤老爷和公子在饭桌上,还谈到了你的事。”仟儿忽然说。

我一下子警觉起来,“说什么了?”

“尤老爷问,为什么要把那婢子送进来,后来又严加看管?”

“他怎么说?”

“公子说了一个故事。从前有个年纪大了一直讨不到老婆的渔夫。一次,他出海打渔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了一个受伤的老婆婆,出于好心,救了她,并把她带回家。没想到,这女人是个妖怪,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说要嫁与他报恩,但是要让他选,是白天变成老太婆,晚上变成美女,还是白天变成美女,晚上变成老太婆。”

这不就是南城那段时间疯传的关于我的谣言。

我问道,“那他怎么选的?”

“没得选,这就是个故事。偏偏有些愚蠢之人相信了这等无稽之谈,而且越传越盛,不知道怎么到了皇帝耳朵里,下旨召进宫。所幸皇帝在召见之前,宁大人见过,这才破除迷信,澄清谣言。”

回想起来依旧后怕,要是那天像往常一样取下面具,这故事不会是以“破除迷信澄清谣言”为结尾。

“尤老爷就说,圣上也是好奇,谁听说这种事不想一探究竟呢?公子道,然欺君之罪不是小事,不可不罚,小惩大诫,贬为庶人,为奴为婢足足三载,这才送到了尤老爷庄上,后来又说谣言不实乃奸人所害,尹大人定要秉公执法,事情查明前皆要关押……我听着也糊涂。所以,你被关在这儿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我想了想,告诉她,我出生的时候,天上有九个太阳……七星连珠,九九归一。星象师夜观天象,说今夜会诞生一位改变国家命运的不凡之人,得之得天下。皇帝一听,当即下令搜寻子时子刻出生的孩子,此人长相奇特,肚脐上有块胎记。

我把衣服掀开给她看,那里确实有块胎记,当时没找到,十二年后,有个云游和尚跑来我家,说我就是有凤凰之命的人,但是注定历经坎坷,九死一生……

“这样啊。”仟儿说,“然后呢?”

-

其实我大抵猜得出那个女人是谁。

那日在青楼外面看见覃翡玉将她接出来,我就直觉我们肯定会再见面,却不想是在这么个情形下,她扮作送饭的狱卒进来,便再没出去。

我没有过问过她跟覃翡玉的事,两情相悦,还是私定终身,于我有何干。

是夜,勉强捂住伤口,从窗口跳入牢房,阿筝已经等在那儿,看我这个样子,一下慌了神。

“你这是怎么了?”她扶我坐下来,靠到墙上。

我大喘息着,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试着碰了碰伤口,“嘶——”我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小心翼翼拉开我的衣服,被血染红的肩头上,插着一支箭头。

“怎么会这样……”她声音里都带着哭腔,我磕磕绊绊解释,“有人偷袭……在外面……有个人,要杀我……还好…姑奶奶……跑得快。”

边说还边呵呵笑起来。

阿筝又气又急,跑去打了一盆热水,用毛巾沾湿水拧干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拭去了周围多余的血迹。伤口暴露出来,更加触目惊心。

我也没想到会伤得这么深,跑的时候只顾着逃命,也没来得及检查,随手掰断了箭柄,箭头却是不敢拔,怕大出血死掉。

“我去找覃公子来看看。”说着要走。

我拽住她,“别,别去。”

“为什么,都这个样子了,你不要命了吗?”

“不要去。”我每说一个字都很费力,“不然你就不要来见我。”

“可是……”

“别去。”我说。

她站住脚,定定地看着我,好半天,叹口气道:“没想到你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我伸手准备自己拔掉,阿筝慌忙按住我的手,骂我想找死,但是我自己拽了拽,根本下不去手,一疼就手抖,一抖就没力气,一泄力就拔不出来,如此循环往复,试了几次都不成。

她无奈地在我身旁蹲下来,按住伤口握住箭端,使劲一拔,我几近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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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事情完成得差不多了吧?”她一边为我包扎伤口一边说。

“覃翡玉叫你来打探的?”

“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她轻轻一拧,我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往下落。

“嗯,最后一笔,七夫人藏起来的金库。”

“这七夫人,未免太过谨慎,竟然把一笔赃款分成了十几份藏在不同的地方,也亏得你竟然一个一个地方找出来了。”

我又不是覃翡玉那个路痴,基本上撒手即丢。

上次出诊马车没接他就自个儿步行回来,仟儿一看天色晚了时间不对就要收拾出门,我问她干嘛去,她板着脸说讲出去丢人,再晚些便见她领着在郊区迷得晕头转向的覃翡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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