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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象宝天物

 

……他叫人在亲戚里选个懂事的孩子,照顾他,若如真有个叁长两短,埋了尸首就可以继承家当。”

“你是为赠遗而来还是来照顾人,怎么会这样?”他暴怒,“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俯身跪地轻颤,话不成句地告饶:“殿下恕罪……饶奴婢一命……”

谌辛焕久不见人,循声过来,笑道:“宫里老人是圆滑周到,可真心诚意待人的又有几个,不都是畏首畏尾怕被责罚,实则私心谋利为自己算计。他们是可以全心全意服侍我,只怕到时我如有不测,睿顼王府切十六大块,不够他们分的。”

谌晗沉默一阵,“你当真没有什么要的?”

谌辛焕闭了闭眼,“没有。”

“如果你没有不测,大好痊愈了呢,要什么?”

“要好好珍惜这条命。”顿了顿,“以及,守住谌家江山。”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留到我父皇面前说去。”

说完就直截了当地走了。

室内恢复安静,我给谌辛焕倒水,“有些话,有的人说一遍就信了,有的人要重复一千遍一万遍,王爷要做大事,得有这样的耐心。说到自己都深信不疑,就大功告成了。”

他把嘴角血迹擦拭干净,语气平淡,“覃隐的药,当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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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隐

蒋昭这批货走了有叁四月,他在运货路上迟迟未归,宁诸被大理寺派去西疆查一桩案子,查到今日才携人证物证回大理寺复命。我在大理寺司门外等他,他从楼梯上小跑下来,“你刚说孙小姐怎么了?”他听清后面色惊惧,“小产?”

我小心询问:“你跟我去觐见太子吗?”

其实只是想让他有个机会见孙氏,太子很少接见不熟的人。

“去。”半晌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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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程的马车上,宁诸问我,“感情在你心中如何排位?”他靠在壁上,目视前方,不知在问自己还是谁,“能排上前叁顺位吗?”

我敏锐地发觉出了什么事情,“怎么突然问这个?”

“回来去了一趟家里,父亲想给我介绍太尉左使的女儿,郢王谌昳的侄女。从前我可以等,现今我没法,也没理由等。这次去了却最后一个念想,就要去见见这姑娘。不出意外,大抵定下就是她。父亲说,她能在很多方面助我一臂之力。”

“你家也不差,宁大人地位不低,深受仰赖。你对父亲在大理寺的帮扶都不屑一顾……挂靠婚姻是否成本太高?”

“那不一样。”他叹气,“庶子无继承之权,也无分封爵位。我是秉承男儿须自立,但婚姻就算无所助益,也不可成拖累,娶一个不爱之人又如何。”

“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但凡能登上高位的人,从古至今没几个会把感情,尤其是爱情放得太靠前。一个优秀的政客,不会是个顾家的丈夫和父亲。”他拍我的肩,“你不谈感情,没有此等烦恼。”

“尹辗不遗余力提携我,只是说在我身上看到他年轻时的影子,并不是我有大志向。”

“那谌辛焕呢?”

“他是你说的那种将感情排出前叁顺位的人,因此,他一定是干大事的人。像他这样的人居高位,是理所应当,我只是在帮他,自己并没有想升上云端。”

“你不想,但是也无可避免,一介江湖游医如今都能得太子单独召见,往上更高还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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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知道谌晗有一天会见我,但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见。

“叫你来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听说,覃大夫在为我王叔诊治,病情时好时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宫想了解了解。”

他绕了一圈,在我面前站定,“怕是不想治好,还是,我王叔不敢治好?”

“殿下何出此言,做大夫的,为人看病,定当尽心竭力。睿顼王能不能治好,还是看他的命,毕竟,在下也不是华佗再世。”

“听说你之前因劫盗睿顼王府案牵扯其中,被睿顼王扣押了一个多月,是如何在被污蔑,得罪我王叔的情况下,又获得他信任,入府为客?”

“都是误会罢了,他以为是我盗走了玉,后来查明,便不再为难于我。”

“为什么?”他像是深感不解,尤其对这块玉的价值。

“王爷之所以一直把真玉戴在身上,就因为是他最为重要的人留给他的惟一遗物。”

这么重要的遗物,谌辛焕都没向他开口要,也坚决不承认。

“这不合常理,”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丢失了如此贵重的东西,认了又如何?”

“认了,殿下不就危险了吗?”

他迅速转身,“谌辛焕串通贼人陷害本宫,本宫治他的罪,何来危险?”

“他串通的贼人是张灵诲。”

“那不更应该治罪,数罪并罚,通通扔进大牢。”

“殿下认为,光凭殿下的能力真的能动张灵诲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

“宣齐公主的事在前,那会儿他不就是受殷仁惪胁迫,陷害宣齐公主。但他最后还是放走了公主。殿下您也是一样的,他受张灵诲挟持,不得不答应共犯,却又在最后倒戈。”

“他一开始不答应与张灵诲为伍不就好了?”

“那么,就是张袭击殿下您,还没有知情人能救。”

“你一个医客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是医客还是幕僚?”

“殿下,医者,医人,医心。”我恭敬行礼,“他这病,出在左右为难的艰难处境,出在内忧外患的殚精竭虑,出在里外不是人的被挟持胁迫立场,烦恼时说给外人听,大夫无关利益,政党纠葛,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你说这些是他叫你说的?”

“是人做到这份上,保有一点良心,实在看不下去。”

他闭眼长吁一口气,“他背叛张灵诲,张灵诲现下如何为难他?”

“起初只是给予警告,不要被您找出来,他跟睿顼王目前不能有太多接触,否则暴露张易受牵连。若到那时,张灵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就没有心思考虑睿顼王,直接取陛下及殿下的项上人头,弑君篡位。”再加一记重锤,“殷丞相的先例,不足以给予警示吗?”

宁诸从外边回来,我问他,“现场可有疑点?”

“天虽寒凉,温度却不至于能结冰,说是踩到冰面滑倒,太子妃却说那块本来没有水的。”

谌晗道,“只是叫你来替本宫爱妃诊治,你倒带人查起案来了。”

“殿下,皇储之事,可不是掉以轻心的小事。正好大理寺司有识断审案的友人,就叫其一道来探望太子妃殿下。否则我诊治说是太子妃体虚滑胎,不知其情,岂不闹了笑话?”

从东宫出来后,宁诸问我有何感想。

我说,“别人一下就能信,他却要绕这么一大个圈子才信叁四成,君王多疑。”

他淡淡地笑了笑,抬头望向天边夕阳,“君王无情,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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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诸见到孙氏,没有跟她说上一句话。她躺在屏风之后,不知是否熟睡,一动不动。

隔着那扇屏风只能看见剪影,他在房间里默默地站了两刻钟。

直到她醒来,朦朦胧胧地喊了一句,“秋莹,是你吗?”

宁诸才回过神来,匆忙落荒而逃。

他甚至都不敢回答,怕激起她情绪翻涌。

他没走多远听见她在垂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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