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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一差二错

 

他看中她身材饱满,曲线婀娜,又指了几个刚才就看好的,“还有你,你,和你,都过来吧。”

陈玞跪在最后边,最后起身,还是被老鸨一把薅起来的。雏伎不像在这儿待得久的倌姐,走到客人前面就知眉眼含春,唇角含情,伸出纤纤玉手叫对方一把拽了落进怀里去,都有些怯怯发颤,怕生的模样。有的客人不喜欢这种觉得没意思,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吴皮度强硬地搂过一个羞赧女子,他就喜欢看姑娘这样的反应,脸红得都不用擦胭脂。另外两个按照嬷嬷教导的一板一眼地倒酒,呈敬,他若不喝自己喝,辣到呛嗓子,掩嘴咳嗽,引得吴皮度哈哈大笑,提起酒壶往那姑娘嗓子眼里倒。

陈玞到他身后,选了个不挨边但不靠近的位置跽坐下,覃翡玉坐他右边两三人位置,她就在他左后方,离得越远越好。她脑子很混乱,正常思考被不安剥夺,情绪被心慌掩盖。

她不知为何睁眼就在醉美楼,不能理解有人把她卖到这儿什么意思。

更不知为何尹辗的人不在,又不明白怎么会在晚上的酒宴遇到覃翡玉。

她从前要去哪儿,尹辗的人都会事先告知她能不能去,以免她碰见不该碰见之人。

在醉美楼醒来也并不慌张,反正白鬼或是暗使里面跟着她的谁,很快就会救她出去。

被老鸨暴力拉扯的时候还有点懵,她是宫妃,这种对待——她都多久没被人打过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回队列里跪坐心里头愤恨想着,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现在她是真的有点好看了。小脸煞白,吴皮度叫她两声才回过神来。

他把酒壶塞到她手里:“你就负责倒酒,”警告她,“洒一滴都给我舔掉,知道吗?”

陈玞点头,此后沉默不言,她一手提酒壶,一手攥成拳身前放着,眼睛瞥到客人杯子似乎是空了,上去倒酒碰倒酒盅,连连以袖擦案几道歉。

任谁都看得出她坐立不安,如坐针毡,心神不宁,恍恍惚惚。

吴皮度骂了一句“冒冒失失笨手笨脚”呵斥她回去坐着。陈玞也想他因她的“不懂规矩”让老鸨换个人过来,但吴皮度光骂不提滚蛋,她竟委屈地看了老鸨一眼。

白芜秀疑惑:你犯错你还有脸了,跟我这儿委屈?

老鸨下去前道:“这开苞是开苞另算的价钱,各位爷玩得不要太狠了,注意节制。”初夜可价值不菲,一般客人也不会点上三四个雏儿,最多带一个过夜。

吴皮度捏着怀中人的屁股,眼神在陈玞跟另一个雏伎间徘徊了几下,倾身问覃隐:“这两个选哪个,这个身材好,”他指陈玞,“这个长得不错。”指另一个。

他这么指了,覃隐目光自然要落到她身上,她还是不肯抬头,不敢有视线接触。

覃隐道:“看着伺候人的功夫都不怎么样,怎么要雏儿?”

吴皮度道:“喜欢干净的,跟你翡玉公子一样,”打个眼色,“参谋参谋?”

“那就身材好的吧。”

陈玞猝然抬起头,只一瞬又迅速撤开。

他没认出她?是认出了假装没认出还是根本没认出?

他亲手剥的陈玞的脸。可他剥过上万张人面,哪能每张都记得住。

他如果认出,怎会推她入狼口?可他若是认出就是报复她呢?

今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一个巧合?

假如他不认识,要接着演下去吗?

替他做出决定后,覃隐也点了一个新伎过来陪酒,吴皮度大手一挥捞过陈玞在腿上坐着,她始料未及惊叫了一声,慌乱中看向覃翡玉。如果他此时跟她对视,会察觉她眼里的怨怪。

覃隐淡然喝酒,不关注这边。吴皮度带着酒气的嘴喷在她颈边,胡茬不时扎到她,手掌按在她小腹上,她挣扎得红了眼,但也不可能开口求救。

在梦里是陪过酒,也装过伎子,甚至几次勾引到了床上,可那是在梦里,她知道自己有惊无险,无论如何还有退路。可现在,她好想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吴皮度揉着她小腹,呼吸粗重打在她耳边:“这么着急变女人,现在咱就去。”

-

陈玞被扔进房里,吴皮度是要跟着进去,抵不住同僚阻拦,叫多喝几杯。他被生拉硬拽推脱不掉,只好再续几轮。

陈玞惊疑不定过后,在房里走来走去,找能自保的东西。没有。茶壶茶杯是铜的,摔不碎,连削果皮的小刀都没有,干干净净,空空荡荡。她把卷曲的被子抖开,翻箱倒柜,在箱子最底层找到药包,她记得这种药服用过量是可以让人兴奋而死,当即一股脑倒进茶水里。

她刚弄完,门被推开,只来得及药纸捏进手中。

进来的人却不是吴皮度。

她短暂接上的呼吸,又停了。

今晚上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让她捉摸不透。

覃隐作礼道:“姑娘你先坐会儿,覃某还有点事。”说着要出去。

陈玞想叫住他,冲口而出的瞬间还是把唇咬住,把话吞了下去。

在不确定他认没认出她之前,她不敢说话,不敢暴露。如果他没认出面具,仅凭声音认出,她就该追悔莫及,悔不当初了。

窗户关严,但门有破绽,他总不能前脚出门后脚就落锁。她去开门,就在以为逃跑路线畅通无阻时撞上吴皮度。吴皮度把她扛起来在她屁股上拍一巴掌:“刚说跟覃公子换一换你就耐不住来找我了?小倔驴蹄子还认人?”

她心下惊惶,被他扔在床上索吻轻薄,几个同僚进来架着人离场:“吴大人吴大人您的房间在那边。”“大人您跟翡玉公子换了别不记得……”

这些人才出去,覃隐跟她道歉:“姑娘受惊了。”

她坐进床榻最里边,拿锦被裹住狼藉衣衫,好似羞愤交加。

实则脑子里飞速算着:如何表现不像自己。

有没有办法既能自保又能瞒过去。

老鸨听说此事,连忙上来安抚一番:“知道公子您爱干净……要不给您换一个?”

“没有。”覃隐淡淡地,“不必换。”

“躲什么躲?被翡玉公子挑中是你的福气,他破过身的隔天都会赎身带走。”白芜秀扇子敲在床帐上,低声警告。又对覃隐堆上笑脸,“好嘞,您早些歇着。”

油灯燃至枯竭,室内陷入寂静幽暗,陈玞紧绷得像一张弓。

“姑娘怎么会这么怕我?之前那些女子听见翡玉公子高兴都来不及……”很久,覃隐轻轻道“算了”。因为这声算了她莫名有些松懈。

但她片刻就感觉到床边多了个人,他脱了鞋上榻,黑暗中温热的手摸到她的脚脖子,陈玞想也没想踢出去。覃隐控制住她,和缓道:“你怎么了?是要吴大人吗?”

陈玞没再动了,他轻笑,似在自嘲,“原来我比不过吴大人么?”

如果就一夜,比起吴皮度,她宁可选他。

就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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