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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节

 

“所以……”

吴翔林看着对面的人,拿起冷掉的苦咖啡灌了口,才无奈又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会觉得自己不配呢?”

“寒寒,我觉得你顶顶好。”

“……和我小叔叔殊途同归,其实本质上……你们是一样的人。”

“你们变了,又没变。”

阿里巴巴与守财奴与金山

76

疗养院外墙上的爬山虎长得格外茂密, 四月生了新叶,风吹过,掀起一片绿浪, 盈盈欲滴。

张青寒仰头望着三楼,白色窗棱, 在青翠中格外打眼。

静悄悄的,像玲珑剔透的玉石上镶着一枚钻, 让人移不开目光。

忽然,那透明的窗户被人拉开, 一张干净又苍白的脸闯入视野,跟着,那漆黑深邃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脸上。

她猝不及防,躲闪已经来不及,强撑着望了回去。

绿意悠悠中, 赵貉发白的脸有些瘦削,依旧是那英朗分明的轮廓,即便穿着一身朴素简单的病号服, 不动声色看来时还是有强势的摄人。

他该是坐在轮椅上,露在窗外的身形只有他的上半身。

然后,他平静的撤身, 退回了房间。瞥见她,像是瞥见了无关的路人。

张青寒的睫毛眨了眨, 灿烂柔软的阳光中, 透出几分莫名的脆弱与感伤。

跟着, 手机震了震, 然后赵貉苍白不减英俊的脸重归视线,他站在窗户边, 看不出什么表情的对她点了点手机。

她呐呐低头,摸出自己的手机。

聊天框弹出一条消息。

【守财奴】:在看什么?

张青寒的手指抖了下,低头慢慢打了几个字。

抬头,赵貉看着向了手机,四月明媚的阳光在他漆黑的头发落下跃动的光影。

他低垂着脑袋,从她的角度望去,他侧脸轮廓的优美弧线一览无余,在一片绿色的海洋里,洁白、干净的他,像教堂里圣洁无害的教父,他褪去霸道、强势后,脸色白皙的他,竟然会露出温润、谦恭、神圣的一面。

他认认真真,安安静静,看着手机上的文字,像教父虔诚的朗读着《圣经》。

张青寒的脸有些热,她的文字远不能媲美上帝的指引,更不需要他那样专注地看着。

嗡,她的手机又震了。

她点开。

聊天界面:

【张青寒】:盯着爬山虎发呆。

【守财奴】:为什么会发呆?

张青寒嘴抽了抽,颇感到无奈的回复:“因为一直在盯着。”

发完,无语地抬头看回去。

隔着三楼的距离,她分明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低着头又打字。

张青寒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还有耐心敲手机键盘与人闲聊。

【守财奴】:为什么一直盯着爬山虎?

他今天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张青寒无奈,重重打字:“因为这里种满了爬山虎。”

【守财奴】:你喜欢吗?

张青寒看到后愣了下,回复的动作慢下来,几秒后才缓慢打过去,“为什么这么问?”

【守财奴】:你喜欢,我会有满足感。

【张青寒】:为什么?

她像是刚才的他上了身。

那边的速度却是停下来了,她抬头,赵貉幽黑的视线直直望着她,像一顷深邃浩渺的湖泊,拉着她陷落却探看不清。

跟着,他低头,那张嘴唇发白的脸依旧专注。

【守财奴】:因为当初为你而选。

张青寒愣住,紧跟着,又一条消息跳出。

【守财奴】:院子里的梧桐树已经够多了,我想再遇如果还是夏天,满墙绿意盎然的爬山虎,你也会喜欢。

张青寒心脏猛撞了下胸腔,再看向这个疗养院,发现白色的外墙爬满了绿油油的爬山虎。他们在阳光的照耀下,为这个安静沉闷的疗养院带来了无限的生命力。

张青寒攥着手机,愣愣地仰头望着他,沉默到失语。

四月的春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清风吹走她嘴边发丝,那双望着他的视线露出如大海那般沉静的热烈。

【守财奴】:怎么不说话了?

【张青寒】:想要听我的夸奖吗?

【守财奴】:不用,我已经看到了你的夸奖。

【张青寒】:那想我说些什么?

【守财奴】:都可以。

【张青寒】:……嗯?

【守财奴】:今日阳光不错。

【张青寒】:所以?

【守财奴】:我想你在楼下多站会。

【张青寒】:……

【守财奴】:因为我想,你大概不愿意上来。

张青寒的心脏紧缩了下,仓惶地抬头望他。

他静默如月,漆黑清冷的眼神里透出几分雾蒙蒙的空茫,高挑身形露出萧瑟。

张青寒的黑睫在眼下落了一片阴影,神色看不分明。

又一道风吹过,卷起爬山虎掀起绿浪翻滚,叶子的沙沙声回荡在安静的春日小院里,风里还是带着一丝冷意。

她胳膊竖了寒毛,飞快拿手机打字。

【张青寒】:风太凉了,关上窗户,赶紧回屋。

赵貉看了手机,又看向她,安静的纹丝未动。

张青寒恼怒,咬着唇又打字,“进去。”

他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握着手机没看,只漆黑的目光牢牢定在她身上。

张青寒忍不住咬后槽牙,转身大步往疗养院外走。

不进去算了,眼不见为净,到时候腿疼的又不是她,她不吃威胁这套。

后面来自高处的视线如影相随。

她重重快速的步伐定在出院子的门边,扭头懊恼地瞪向他。

赵貉露出早有预料的笑容,低头又点开手机。

【守财奴】:没想要逼你,不逗你了,快回去吧。

张青寒怔住,抬头,赵貉看着她,安静地拉上了窗户,往后退,渐渐消失在窗边。

那一面高墙,满眼的绿意中,白色方窗静静立在那儿。

赵貉推着轮椅回到床边,动作顿住,低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咚咚。”

门敲了两声,来人推开门。

赵貉眉眼平静地看过去,张青寒抱臂,不动声色地望着刚才在床边走神的男人,病房的门窗上匆忙一撇,那黯然神伤的身影在她胸口猛抓了下。

来不及多想,就迅速拉开了门。

“daddy还没那么吝啬吧,探病都只准人站在楼下看,还不允许进来。”她又是那副挑衅又顽劣的开玩笑方式跟他说话。

赵貉做她daddy,自然一点也不相让。

“有的人躲了几天不敢露面,我当站在楼下是种特殊癖好。”

“我有什么特殊癖好daddy还不知道吗?在哪里都行,地毯沙发阳台,就是不喜欢在床上。”

赵貉眼眸深了些,“这癖好还是适宜关上门说。”

“daddy的衣冠禽兽真是一以贯之。”张青寒笑他,一边关上了门。

随着房门的拉上,这个豪华病房瞬间变得封闭狭窄,一片安静里,窗外的爬山虎绿叶摇曳声都变得格外清晰,两人望着对方,任这份安静发酵,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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